“我好喜欢你。”
“你也喜欢我吗？”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面前，拿着花的程昭笨拙地重复着自己说过的话，相同的台词，几乎要将我带回一年前那个雾气蒸腾的夏日夜晚。
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可面前的人泛红的脸颊似乎不曾变过。曾经调侃我“纯情”的人，如今正红着脸等待着属于他的答复。
即便在这期间，我们之间有多少亲密的肢体接触、暧昧不清的聊天记录、陪伴日夜的视频通话，此时此刻，我仍看出他在紧张。
浅粉色的玫瑰花团被他用一只手圈在怀里，在夏日的晚风中簌簌抖动。
我的心好像也随之颤动。
拒绝的话在脑海里排练了多少次，面对你的时候，我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我看向程昭的眼睛，那双始终明亮的眼睛，含着期待，藏着不安，我甚至能读出一点……卑微。心在一瞬间感到被揪紧般的疼痛，那种复杂的情绪，我在自己身上也体会过。
期待、不安、卑微。
这是谁的感情？我现在又在体会谁的感情？
避开程昭望向我的目光，我不再逼迫自己回答他。
……如果感到被爱的话，是谁都没关系的对吧？
某一刻，我停止了无用的挣扎，在路灯光晕沉默的笼罩下，我试着幅度很小地点着头，感到眼泪不听话地从眼眶里溜出来，却很快在脸颊上一滑而过，只留下浅浅的濡shi的痕迹，证明它不是错觉。
我局促地揉着眼睛，说：“眼里进东西了。”
我听见程昭不作掩饰的笑声，可我分明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他的眼也红了。
“抱抱。”他说。
我刚刚张开手臂，就被他整个圈进怀里。程昭埋头在我颈间，蓬蓬的头发蹭在我的脸颊上，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年那只露着shi漉漉的眼神摇尾巴的小狗，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一只毛茸茸的大型犬，只是一如既往地黏人罢了。
分开的时候，我看见被程昭挡在身后的行李箱，问：“你……还没回家？”
很快换来他含糊的回答，程昭不好意思地挠头，带着被看穿自己一放暑假就赶来告白的尴尬。
天色已晚，程昭今天已经从一个城市赶往另一个城市，要是现在再提着行李箱回家，着实有些劳累，我思索着，说：“要不要住我这里？”
话落，我才意识到这句话似曾相识。
但是程昭几乎是下意识拒绝了。
也许他也意识到自己拒绝得过于快了，但又无法向我说出原因，只得匆匆告别，几乎是快速跑出了我的视线。
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你有些变了呢？和“上一次”相比。
是大一这一年的生活里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什么事情吗？不对……你分明乐此不疲地向我分享每一天的经历，路边的花花草草和偶遇的猫猫狗狗都能成为你和我分享的内容。
……好像还要在此之前，高考去接你的那天，就已经有所不同了。
迟钝似我，总是事后才发现，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里会多了一点卑微呢？
·
程昭笨拙地向我提出邀请，我们像每一对刚刚确定关系的普通情侣那样开始频繁地见面。
在程昭发现我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后，我们见面的地点变成了家中。
那天是程昭第一次来我家。
吃过晚饭后，我们两个窝在沙发里看电影。不知是因为适合情侣一起看的电影总是那么催眠，还是因为关上灯以后昏暗的环境比起浪漫更适合休息，片子放到一半时，我就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我被整理东西的窸窣声弄醒，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人放在了床上，望着窗外黑暗的天空，一时间搞不清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程昭？”
“醒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刚醒的人。
“嗯……你要走了吗？”
程昭点点头，还是轻声应答，叫我继续睡吧。
我揉了揉眼，还是直起身来，摸到床头灯的开关打开。
昏黄的暖灯下，一切都是那么温馨，多好的氛围，多好的借口，程昭还是决定要走。
既然他固执地要走，那我也要固执地送他。
迷迷糊糊走到玄关处，走在我前面的程昭突然回过身来，挡在门前，说：“好了，我走了，快回去睡吧。”
我还想说点什么反驳的话，面前的人突然凑过来，飞快地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
愣神之间，捕捉到程昭出门前嘴角的笑意，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我都有些清醒过来。
……我知道他一定是手滑了，而且还是过于紧张导致的手滑。
唇触碰脸颊的感觉还未消散，关门的声响仍在耳边回荡，我又听见什么东西重重抵在门上的声音，短暂的犹豫之后，我扶在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去。
狭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