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踱着高跟鞋,不紧不慢走来了,笑着问。
“这… 珍娜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曦仁喉咙发干,咽下一口唾沫。
施坦威,钢琴界的奢侈品,最便宜的价格也是1.5个亿起步(注:大致相当于人民币八十万左右)。
疯了吗?三年未见,就送自己这样的礼物?就算珍娜姐跟自己的关系像都胜勋那么好,自己都不敢轻易收下这份豪礼。
“小曦仁,坐下吧。”珍娜姐拍了拍琴凳空出的另一边。
曦仁犹豫了一下,坐在了珍娜姐身边。两人并排坐着,当真亲昵如姐弟一般。
珍娜姐拉过曦仁的手仔细端详了许久,随即说道:
“这既不是打牌的手,也不是拿刀的手… … 而应该是摊着书,握着咖啡杯,敲下键盘和琴键的手啊。”
不等曦仁说话,珍娜姐继续说道:
“我只是把属于这双手的东西送来了而已——咖啡厅怎么能摆假的钢琴呢?我们小曦仁,明明是钢琴家啊。”
听着这些话,曦仁的眼泪顿时湿润了起来。不知为何,这些亲切的话语仿佛一下子弥补了三年未见的空白。
什么都瞒不过珍娜姐。说自己不想要这台钢琴,一定是假的。
从5岁开始弹琴的裴曦仁,一直梦想拥有一台三角钢琴这样优雅的庞然大物。小时候因为家里面积有限,无论如何摆不下。如今开张了SOLARIUM,却因为预算不足,近乎胡闹的收了一台近乎报废无法再弹的二手钢琴壳子放在那里,勉强圆自己一点念想。而珍娜姐却送来了货真价实的施坦威三角钢琴。
“这真钢琴来了,难道小曦仁还害怕了?”珍娜姐又打趣道。
“… … 珍娜姐,我根本不敢奢望这种东西… …”曦仁强忍着不让泪水溢出眼睑,“我只是… 单纯的…希望开这家店跟胜勋一起远离集团纷争… … 仅此而已… …”
听到“胜勋”两个字,朴珍娜眼神一暗。
“当年… 没能阻止那样的事情发生,我感到十分对不起你和胜勋… … ”珍娜垂下眼,语气沉重“胜勋那孩子… 现在还好吗?”
曦仁回想起咖啡馆中央的柜台,穿着围裙,跟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忙碌着的都胜勋。
“胜勋在我身边,过得… … 还不错。”曦仁说。
“不能怪珍娜姐。”曦仁又补了一句。
他心里默念着,怪我自己。
如果当时在胜勋喊自己走的时候就走的话…
如果自己一人做事一人扛,不让胜勋替自己背锅的话…
都怪我,害胜勋失去了一只眼。
所以自己这辈子做什么,都不会让胜勋一个人。
裴曦仁欠都胜勋的太多,得慢慢去还了。
这会儿,咖啡厅里的背景音乐刚好放到Le Grand Tango里最为凄婉厚重的一段,十分符合此情此景。
“胜勋的眼睛是回不来了,但是姓洪的也付出了代价。猜猜那畜生现在在哪?”朴珍娜拍了拍裴曦仁的背,将话题进行到下一阶段。
裴曦仁则全身一震,如一桶冰水浇下。
胜勋失去一只眼住院后,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里处于情绪休克的状态,根本无瑕去过问鹤川派和清湖派合作破裂后怎样。
情绪激动歇斯底里时,曦仁曾拜托过在渊哥杀了洪社长,替胜勋复仇;但缓过来后,他意识到在渊哥搞不好真的会按照自己的请求动手杀人,那样的话,自己就是扣下杀意的扳机,也就等同于裴曦仁杀人了。
他于是失去了去追问有关此事后续的勇气。反正在渊哥总是会把一切收拾好,只要他在,曦仁就不用操任何心。
把脑袋埋进地里的鸵鸟,今日却似乎不得不面对一些现实。
裴曦仁声音有些发抖,问:“不会是汉江河底吧…? ”
朴珍娜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怎么会——?”
曦仁感觉心中负担稍微轻了些,看珍娜姐的反应,洪社长应该还活着——
“谁家沉尸去汉江啊?就算加配重,可能冲到下游还是会浮起来… 尸体在河里胀到爆了,哪里能避人耳目…要沉尸当然是要去海边喽。”
裴曦仁心里再次一咯噔。
“再猜!给你个线索——姓洪的在乡下。”朴珍娜翘起二郎腿,脚尖轻快晃动着。
“啊… 乡下… 是… …被强制退休后,在某个疗养院里安度晚年吗…? ”曦仁再次祈祷。
“喂喂,小曦仁不熟悉你们清湖派的分工也要有个限度吧?”朴珍娜啧了啧舌,“姓洪的啊——”
曦仁屏住呼吸——
“当然在你们韩组长的养猪场里喽!”朴珍娜微笑着说。
韩组长名叫韩俊发,出身首尔近郊的农村,发迹后在村里开了养猪场,成了韩厂长。
“是… 是在那做屠宰工人吗?”曦仁的心脏猛烈跳动。
“怎么可能,当然是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