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林殊正在面前那一沓沓散乱无章的文件堆里艰难翻找。
姜先生在他身后停了下来,似乎是要准备替他把书柜上方的小挂灯打开。
可是遥控器不就在办公桌上吗,怎么还要亲自走过来……
橙黄的灯光莹莹一闪,照亮了昏暗的书柜底层。就在林殊的胳膊都因为长久的绷直伸展泛起酸麻的时候,指尖终于够到了姜先生要的那份文件。
“唔……是这个吧?”
林殊捏着文件边将它从深层取出来,正想对着光确认一下文件名对不对,谁知才刚一坐直身子,背后就碰上了两只温热的手掌。
“小心点儿。”姜先生的声音从耳边传过来,呼吸间的热气都喷到了颈窝,近得让人都心生不安。
林殊的身子猛地坐直了,一下子转过身来:“姜……”
姜先生正蹲在他身前,仿佛是要表现自己的平易近人,一张堪称绝色的脸蛋上笑意盈盈,温柔地注视着他:“嗯?怎么了?”
刚才转身转得太急了,腿脚也跪得发麻,林殊被那近在眼前的极具冲击性的美貌惊得一呆,一时没反应过来,身子晃了晃,咕咚一声坐倒在地上。
姜先生发出一声轻笑,他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把怀里的文件递过去:“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不错,就是我要的那一份。”
姜先生接过来翻了翻,略扫了几眼就随手放在一边,并不像是多着急要的样子,不知是有意无意,身体就正堵在林殊面前,将他卡在书柜与墙壁组成的小小角落之中。
林殊直觉他们现在的姿势不太像样,下意识想起身,姜先生却恍若不察,身体一动不动,他就不由得惴惴地看了姜先生一眼,小声问:“还有事吗?要是没事的话,麻烦您让一下,让我站起来。”
姜郁微微一笑,却不答反问:“我那天问你的事,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能给我答复了吗?”
“……什么?”林殊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偏偏被卡在这么狭小的角落,他身材又壮实,别说站起来了,就连坐直身子都有点勉强,姜先生还堵在他面前不肯让路……
“别装傻。”姜郁朝他略一倾身,脸上还带着笑意,眼神里却有了些半真半假的警告意味,一字一句轻轻地说道,“我是认真的。”
他的确是认真的。
林殊抿抿嘴,不愿作答,就把脸也撇到了一边去。姜郁又逼又哄地问了半天,他才闷闷地嘟哝道:“我说不愿意,您又要不高兴,干什么非要问我这个……”
就在几天前,姜先生曾经半开玩笑地找过他一回,问他愿不愿意陪自己过夜。
刚开始听到的时候林殊还吓了一跳,后来才从对方坦然如常的面色上瞧出一点端倪,灯红酒绿的大城市生活哪里是他们闭塞的乡下能相比的,恐怕在城里人眼里一夜情什么的根本就算不上一件稀罕事。姜先生又没个正经老婆,又是三十啷当岁的壮盛年纪,这事哪能憋得住。
可是憋不住也不能打他的主意呀,姜先生长得又好,又那么有钱,在外边找个伴儿不也很容易吗,怎么就专盯着他不放,他又不是那种轻佻的浪蕊浮萍……
林殊被逼问得又怕又烦,忍不住就有些生气,姜先生逗他说话他也不理,只垂着眸子看地板,好像面前那一小块木质地板上突然长出了一朵夺人眼球的花,始终一言不发,将抗拒的意思表达得十分彻底。
“真不愿意?”好言好语哄了这么久他都不松口,姜郁心里的火气也不由得往外蹿了蹿,神色跟语气一起冷了下来,“一次也不行?”
不刻意保持微笑的时候,姜郁那种人间罕见的美貌很容易就给人一种刻薄冷酷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眉眼唇鼻的形状明明都极秀丽Jing致,神情却锐利得如同暗夜中的一道寒芒,一道锋利剑影,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划伤。
林殊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不、不对劲儿……离得这样近,他终于嗅到从姜先生口唇间呼出的一股怪异气息——淡淡的酒气。
“……姜先生,”他缩了缩脖子,鼓起勇气对上了那双冷冷淡淡的漂亮眸子,“您是不是喝酒了?我,我去给您煮碗醒酒汤吧?”
他说着就想起身,一只美玉般莹白无瑕的手掌却搭上他肩头轻轻一按:“不用了,就喝了一点,我也没醉。”
那简直能与古书中记载的美人柔荑相媲美的纤纤十指从他紧绷的肩膀一路滑到后颈,安抚般前后摩挲着颈部那一小块敏感的肌rou,动作轻柔,指尖温度却极高,几乎都要把他烫伤,在那块纤薄的皮肤上烫出一个大洞,暴露出脆弱的脊骨……
毫无道理可言的恐怖联想使得林殊的心脏噗通噗通乱跳起来,他实在是怕极了这些宛如画皮艳鬼一般的美貌男子了,从骨子里就镌刻着迅速逃离的本能,姜先生一靠近他他就想跑,可是现在偏偏跑不了……
男人壮硕而rou感十足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是个顶顶没出息没骨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