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学的时候过得……很艰难。要支付外公的医药费和自己的学费,所以我拼命的学习赚学分争名次拿奖学金,如果哪个学期我没有拿到一等,就觉得自己像个罪人……”
“奖学金撑不住花销,我开始打工,nai茶店、外卖、洗碗工我都做过,解剖课的时候,因为我的手指头一天被碗的碎片划伤,胳膊累到水肿一直哆嗦,差点被老师骂出去。”
“我外公撑到了我大二上半学期,我当时甚至出不起丧葬的费用,那天云谁刚好回了寝室,我们虽然是同学同宿舍,但三个学期说话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我当时不知从哪鼓起的勇气问他借钱,他当时只问我要做什么,我告诉他,我外公躺在太平间里……我至今都记得他那个眼神,然后他哭了……”
“我都没哭,他哭得特别伤心,我都慌了……哭完给了我一张卡,说里面有十万块,不够的话上课再问他要。”
洛修然感觉自己的大腿被捏了捏,拉起那只作祟的手,叹了口气,“我当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觉得他兴许是个阔绰的小少爷,抬手便是十万,平时不在寝室里,可能也是在不知道哪个地方花天酒地。”
“我曾经还暗自遗憾过:白瞎了这么一张乖巧的皮囊。”
“料理了我外公的后事,我就开始一点点攒钱还钱,十万不是个小数目……你知道么?有一天我路过彩票投注站,看到开奖的号码,后面写着500万,我心动了,两块钱一张纸,赌一把也许就能被命运眷顾翻盘,然后我走进去买了两张,心怀忐忑的走出门,好似百万的大奖已经被我揣进囊中,后来我在宿舍把那两张纸摆在桌上,越看越觉得荒唐,这跟我那个好赌的父亲有什么区别……”
“我害怕了,将彩票撕碎了,烧掉,然后又后悔……那时候人生糟透了,我就那么一把火将自己的希望与妄想付之一炬,一晚上我都在想:万一中了呢?然后又告诉自己:不可能的……”
“那您中奖了么?后来有看么?”岳杉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他觉得心里堵,这是他未见过的现实,他心疼那时的洛修然,可又无力又无措。
“没能去看,我在打工回校的路上,被人堵了,那人只问说洛海是不是我父亲,我说是,然后就被人打进了医院里,原本计划要还给云谁的钱,也没能还上。”
“透过那群人,我知道我爸还在赌,甚至成了远近闻名的老赖,还不出钱,不知道从哪得知我的学校,然后那些人堵在我上学路上,宿舍楼下,实验室门口……让我父债子偿,说我不孝顺,说我是赌鬼的儿子,被一圈人围着戳着后脊梁骨骂,他们让我下跪道歉,还不出钱就给他们磕头。”
“那阵子真的是,什么不是人的事都干过了……”
洛修然说着,腰上突然一紧,岳杉直接扑了过来,搂着他的腰就哭,洛修然原本还有点伤怀,就被这只小狗给逗乐了,笑骂道,“傻狗,我都没哭。”
“呜,不许他们欺负主人……”
“那你还听么?你听着难受我就不讲了?”
“不”,小狗脑袋在睡衣上蹭蹭,哭着耍赖,“就要听,别人都没听过,狗狗要听。”
“傻狗”,洛修然把人往自己身前带着抱紧了一点,低声继续讲下去,“我还不上,只能四处借,穷学生不可能问银行借钱,同学虽然同情我,但更多的是避犹不及,最后我走投无路,借了高利贷……”
“后来我同时被好几伙人催债,被殴打成了常事,课也不能正常上,老师拐弯抹角地问我还能不能继续读,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兜比脸干净,奖学金都去填那个填不上的窟窿,不知道能不能读下去。”
“有一天我挨了打,身上没半点站起来的力气,眼睛都开始花了,就想坐在墙角等死,死了就一了百了,真的一点留恋都没有了,然后遇到云谁,他把我送去医院。”
“我跟他说,别让那些人盯上他,下次会连他一起打,他说那些人不敢动他。他给了我一个电话,说能解决我父亲的事,我当时还怼他说,你以为你是谁啊整个号码就把人唬住了?,”
“那后来您打了么?”岳杉追问。
“打了,我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如果不能行就死了算了。那通电话没有我预想的复杂,我只说我是洛云谁的同学,对方说知道了就挂了电话。之后那群催债的再也没来找过我,连高利贷的那伙人都不见了,生活陡然间平静的好似一场梦。后来我打工遇到其中一个小弟来买nai茶,他看见我就是那种……怪异的眼神,说我的朋友替我还了钱,说我爸因为赌博被抓了。”
“我爸被抓这事,我没有一点感觉,天经地义的,进去了反而好。”
“我得以回到学校安生的上课,然后感觉云谁真的是我命中的贵人,千方百计想跟他道谢。不过他不住校,平时上课他也只坐的远远的,下课走的也很匆忙,不参加集体活动,甚至连同学跟他说话他都不怎么搭腔。”
“本科毕业我们两个一起拿到了保研名额,对于临床的医学生而言,读研是必须的。我们导师让我跟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