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杉在外面足足等了快一个小时,小屋的门才从里侧打开,先走出来的是一脸春风的温席甄,然后是满脸可疑红润的洛云谁。
岳杉见状翻了个不加掩饰的白眼,以他活了二十多年的男性尊严保证,这俩人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量完了?那我拿几套衣服给他试试,正好最近在为明年春夏的衣服打版,缺个模特”,岳杉从洛云谁手中接过填好的尺码表,吹了个短促的口哨,“小帅哥身材不错嘛,等着,很快就来,平时喜欢穿什么风格?”
“休闲一些的,谢谢”,岳杉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就去了里侧用磨砂玻璃遮挡的工作间,温席甄端起桌上的百香果茶喝了一口,抬眼看着在茶几另一侧站着的洛云谁,脚尖在地面点了点,后者会意的跪了过去,“尺寸都记牢了么小爸?”
“记牢了……”洛云谁手腕发抖,眼角和嘴巴都红得不正常,说话也沙哑着,“主人……想喝水……”
“刚才没喝够?”温席甄低头跟他接了一个百香果味道的吻,“坐沙发上吧,地上凉。”
洛云谁坐在沙发上低头抠着手指,回忆着方才自己用手和口腔丈量过得傲人尺寸,然后羞得不行,将脸埋在手心里,指缝间却还残留着年轻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弄得他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耳边回荡着温席甄恶魔一般的问话:“小爸,这个尺寸你满意么?”
简直不让人活了……
“这几套,你去试试”,岳杉拉出的衣架上挂了整排当季的新款,“夏款的觉得好看可以穿走,秋冬的喜欢的我给你打个标回头出厂给你送过去。”
温席甄去试衣服的空档,岳杉取代了他的位置,坐在洛云谁身边,“你俩不错啊,你可比我之前见到的时候状态好太多了。”
“是,得感谢他了”,洛云谁大方承认,“你跟程野……”
“别问,不多问你就还是我最好的朋友”,说着不让人问,岳杉自己倒像是忍不住多想,从兜里摸出烟盒取了一根,夹在贴了几个胶带的手指间,“劳驾,左边抽屉有火柴给我一个。”
洛云谁干脆帮他点燃了,岳杉拿着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几个标准的烟圈,“艹,这还是程野教我的。”
“前不久我收到了他的结婚请柬,就你消失说去最美乡村采风的那阵子”,洛云谁不抽烟,捧着果茶小口小口地抿着,“你俩……得有九年多了吧?”
“十一年,老子今年马上三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才十八岁多一点,真他妈的是大好青春都喂了狗”,岳杉叹了口气,左右看看觉得那根烟都可恨,拉下左手的衣袖,将烟直接在腕子的烟疤上捻灭了,“我也不怪他,程家有‘皇位’要继承,他要是跟父母说自己喜欢男人,继承权就没了,他爸有三个老婆,每个都虎视眈眈的想要公司想要遗产,打从一开始他就说过不能跟我结婚,去国外也不行。这么多年我生气的时候就打他,等他恢复了再虐我,两个人明明只剩下没劲地耗着,等着悬在头上那把名为‘结婚’的刀落下,却反反复复地蹉跎在一起。”
“他相亲相了七八次都没成,我原本还挺庆幸的,今年年初那会他回家过年,跟我说初五回来陪我包饺子,然后直到过了十五他家都不放人,这事儿也不是第一回,他家逼婚逼得着急,尤其是他妈一直逼着他生孩子,还得是男孩儿。”
岳杉笑得讽刺又令人心疼,洛云谁忍不住抬手搂了搂他的肩膀,这些事他没听岳杉说过,两人的关系其实没到可以聊这种私密话题的程度,但估计岳杉这会也是实在没有其他人可说了才会全都倒在他这个树洞里。
“十五那天他晚上才回来,我其实挺高兴的,至少来得及说句新年快乐,一起吃碗汤圆,再甜蜜蜜地接个吻,没羞没臊地睡一觉把年就过完了。结果没注意那汤圆过了期,晚上我胃疼送了医院洗胃,他陪床的时候总看手机,其实他之前也忙,并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但可能学艺术的都敏感,我就是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可能是那碗坏掉的汤圆就是不吉利的开端,我这人藏不住心事,直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
“宝宝,如果我订婚,跟女人结婚了,你还能跟我在一起么?”岳杉笑着,眼睛里却已经泛了泪光,“你听听他问得是什么缺德的屁话?我之前想过无数次的,如果有那一天,我一定一定要非常潇洒地打包行李然后让他滚,可是我真被问到的时候居然在犹豫,我真的在想这样维系关系的可能性,我舍不得他了,舍不得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年……”
“我太糟糕了,后来才知道他家里订了婚,年内完婚,女方不在乎什么感情,只是要程家太太的身份,他在我面前看手机的时候,他的母亲在远程给他看婚礼的流程布置还有新人的喜服。我第一次有那种‘如果我是个女孩子就好了’的感觉”,烟疤散发出淡淡烧焦的味道,岳杉直接将袖子勒紧,疼痛让他狠狠皱了眉头,然后像是释放了似得发出一声喘息。
“说完这些的感觉真他妈的爽,我去采风回来才知道,程野还邀请我去当他婚礼的伴郎,怎么这么要脸呢?”岳杉拍拍自己的衣服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