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止最终也没吃下去那颗蛋,搅乱他心情的罪魁祸首踹完桌子就不见了人影,其余众犯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让他没了胃口。
在车间复又劳累一天,亦止拖着自己灌铅般的双腿继续履行着他一日一浴的原则,坚持以自身行为和Jing神双重抗拒着这所监狱企图对他的肮脏洗礼。
亦止洗到最后,四肢酸软,眼冒金星,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听见了争吵声,那声音忽远忽近,忽高忽低,但等他拉开隔门走出去,四周一片寂静。
看来累到傻这种事是有事实依据的。
亦止将换下来的囚服朝肩上一搭,抱着借来的脸盆装上洗漱用品,回了宿舍。
亦止洗澡一向磨蹭,这个时间点,监狱走廊的灯已经早早熄灭了,廊道上只有几片寂冷的月光图案,从防盗窗的缝隙中洒进来的。
四周静到像是有回声。
脚步声,呼吸声,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侥幸重叠在他声音下的旁人。
亦止越走越觉得发毛,他不敢乱看,脚下步子越来越快,最后渐渐的跑了起来。
一路跑到926宿舍,亦止用手肘抵开门,目光一转,发觉门口旁边的黑暗像一块幕布钻进了老鼠一般轻轻鼓动了一下。
亦止当即呆在了原地。
黑幕里传来摩擦沉重的声响,亦止猛地把手里瓶瓶罐罐朝前一扔,自认能拖延片刻,然后转身就跑,欲喊道:“救命....嗷!”
不知是不是在黑暗中跑偏了,亦止的鼻尖似乎撞到了墙,还未亮出来的喊声瞬间戛然而止,亦止只觉得他的鼻腔酸涩难忍,眼眶像被辣到般流出了眼泪。
就在亦止茫茫无措时,一股干燥温热的触感猛地缠上了他的手腕,没等他挣扎抽出,有人声传来:“是我。”
文佐!
亦止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一边拉扯着他的手,一边焦急的嘟囔道:“快走快走!”
“怎么了?”文佐单手抱过来亦止,把他搂在怀里安抚着,目光犀利地看向亦止身后。
亦止的四肢像爪鱼般缠紧文佐的躯干,眼下也顾不得和他闹别扭了,贴着他的耳廓小小声道:“有东西...会动的.....”
亦止察觉到他在说完这句话后,文佐周身的攻击性瞬间消失得荡然无存,看向他的目光里也没了紧张,反倒怪怜悯的。
“我说真的。”亦止被文佐手臂稳稳托着后tun,急得蹬了下腿,还想再强调什么,就听见他身后有人咳了一声。
亦止当即又是一呆。
“那个....我如果不是会动的,才吓人吧。”一道略有陌生的男声说道。
亦止扒着文佐的后颈,猛地转过头,眯起眼朝前方看了半天,然后道:“德隆?!”
德隆看着他无奈地点了点头。
亦止静了片刻,脸色很是局促,他回头看了看仰头看他的文佐,又看了看身后一脸尴尬和歉意的德隆,想先从文佐身上下去,这人又坏心眼的不让,想先开口道歉,这幅姿态又有秀恩爱的嫌疑。
三人间的气氛简直像是干掉的胶水。
“你和小止是碰巧遇上的?”文佐打破了亦止的迟疑,让他安心在自己身上待着。
“不是。”德隆闻言颇为尴尬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文佐一听,目光快速冷却了下来,之后也不再多问,直接抱着亦止略过他,走进了那间早已敞开门的926牢宿。
牢宿里还有盏小灯,正强弩之末的亮着,其余人或躺或坐,但都在地上,显然有听着走廊的动静刚从上铺爬下来的。
“文哥.....”
几人都陆陆续续和文佐打了个招呼。
文佐下颔几乎没幅度地轻点了一下,他扫了眼宿舍的环境,将怀里的亦止准确无误地放在了6号上铺的楼梯杆上。
亦止顺着杆往上爬,整间牢宿只剩下亦止窸窸窣窣的爬床动静,文佐在地上抬头扫亦止一眼,只见亦止盘腿坐在床板中央,肩背挺得笔直,像一台正充电的红眼AI。
文佐正打量着,旁边有人给他递烟,他瞥了一眼,抬手勉强接了,顺便说道:“你这间牢宿有空床?”
宿舍里的人都支支吾吾,半晌点了点头:“是,两张。”
亦止不解地朝床沿看了一眼,发现八张床上都写着犯人姓名,并且床铺的用具也很齐全,不像是空床的样子,虽然他也确实没仔细数过这间宿舍里的人。
毕竟他休息得早,起得还晚,在这张床上统共就睡了两天,说不定还有他没来得及见到面的狱友。
文佐也是住过多人牢宿的,知道一九号狱的查房不太严谨,犯人调动的档案也不经常更新,所以一些爱清净的犯人就会私下里搞这套。
有犯人欲言又止地看着文佐,以为他要上报这件事。
他们这间狱宿迟迟没被人举报的原因,归根究底也是因为文佐,因为这件事的发起人是艾利莫,而艾利莫是文佐的情人,这件事在一九号狱几乎众所皆知,所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