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监狱每晚都有固定锁门时间,现在还没到。
亦止推开门走进去,左手上搭着件绸丝睡衣,右手拿着些洗漱用品,因为要去洗澡,他还换了拖鞋,露出的脚趾莹白如玉,很是漂亮。
不过这人凡所露出的肌肤都莹白如玉,相比之下,那双脚自然就略有逊色。
文佐的目光落在进来人的脸上,用D国语缓缓问:“没有编号,你的名字是什么?”
亦止抿了抿唇,心想不妙,他今天去教育室的时候,这人是负责分发监狱准则的,既然能和狱长共事,那看一眼新进人员的名单又有多难?
看来这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亦止收敛心神,惆怅地叹了口气,他只希望这位大佬能手下留情,整人整得轻一点。他如今已经是四面楚歌,八方来敌了,真要再被摁一下,他就没有活路了。
“亦止。”他用中文回道。
艾利莫像是瞬间挑着了他的错处,坐在文佐腿上,活像是小屁孩告家长,颐指气使地叭叭道:“问你话,你说中文是什么意思?”
“我的名字是中文名啊。”亦止一脸无辜道。
“你犯那么大的经济罪,你敢说你连个外国名字都没有?!”艾利莫见他还敢还嘴,质问道。
“我有啊,但没有D国的不行吗。”亦止闻言装得更无辜了,“D国不是世界通用语言,我申请个D国名还不够麻烦的。”
艾利莫瞬间气成了个陀螺,不过脑子地反驳道:“中文也不是世界通用语言啊!”
“可我的名字是中文名啊。”亦止和小屁孩吵得心累,低头从睡衣兜里摸了摸,撕了块糖吃。
这还是他刚刚放进去的,打算洗澡的时候放松一下心情,但他现在的心情就急需要平复。
“行了。”文佐在这时候开了口,打断了两人间的车轱辘话,语气也透着股公事公办的味道:“我这位小朋友性格喜净,想要和你诚心商量一下换寝室的事。”
亦止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一圈,最后看向艾利莫问道:“你多大?”
“25。”艾利莫蹙蹙眉头。
“几月的?”
“3月。”
“我11月的。”
艾利莫简直想锤他,要不要较这个真啊!?
“那我这位小朋友呢,恰巧和艾利小朋友的喜好一致,所以不能。”亦止道。
未被定罪人员可以住单人牢房是一九号狱的规矩,外面那么多间单人牢房,为什么偏偏来纠缠他,不就是看着他是新来的,好欺负吗?
纵使这个男人真有调动和安排狱寝的权利,那他也得先表明自己的意愿,万万没有未战先怂的道理。
文佐听见亦止的回应,眼底微微一怔,随后转而笑开,他侧头问到怀里的艾利莫:“你听见了?”
艾利莫一旦和文佐对视上,就瞬间乖成了一只兔子,眼神深处甚至还透露出一丝不敢与其交谈的小心翼翼。他撇着嘴问道:“……不能换吗?”
“不能。”文佐对着他摇了摇头,语气公正又冷静,“交换只有以双方自愿为前提,才叫做交换。”
亦止有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艾利莫这么想要搬到这边的单人寝室,却没有直接对他动手抢。他一开始以为是艾利莫没有那么大的权利,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这人在外面顶着文佐的名头,不说别的,单以换寝室的名义,找来几个挂羊头卖狗rou的犯人帮忙是不难的。
亦止只是个圆滑的商人,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爸爸从小就教育他人过刚易折,有时候该受的委屈就要受着。所以亦止一般见对方来人超过四个,他就可以万事好商量,但他和艾利莫之间却一直没有起这个冲突。
现在想来,应当是文佐的原因。
文佐或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他手里的权利就是诉诸的这个思想,一切想借用他权利的人,都不准许跨过这条原则底线,连艾利莫也丝毫不能。
想明白个种原因后,亦止再看向文佐,眼里就不由得多了些欣赏,圆滑虽机敏多窍,但刚硬才显英雄本色。
这件事有文佐参与,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一楼寝室临近查房时间,艾利莫没法再多待下去,很快就离开了。
亦止也打算趁最后的时间洗个澡,临转身时,却被身后人叫住了。
“停下。”
亦止不解地回头看他。
“想要借什么?”文佐从位置上缓缓站起身来,走向揣着睡衣,站在寝室中间的亦止。
亦止内心不由得暗暗叫苦,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身材高大,腱rou硬挺,迈开长腿走近他时,其中的威胁性简直能以一顶十,说是位军队高官都显得有些屈就了。
“司....不是,牙...牙膏。”亦止一句司令差点脱口而出,尴尬地脸都红了,他磕磕绊绊说完,为了掩饰尴尬,还下意识伸了下手。
文佐盯着他的动作看了看,转身去角落里挑挑拣拣半晌,给他拎出了一管崭新的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