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为言的嘱托和保护下,唐瑾瑜的调查进行的很隐秘,避免引起周明宣的警觉。唐瑾瑜让调查公司继续收集新受害者的同时,将重点转为调查当年方度制药在职的研究员和当时项目参与知情者,还有他们目前的现状。
当唐瑾瑜和调查员拿着一个长名单认真研究了几天,看出了些门道。这些人大体可以分两类,其中绝大多数的人在“方度制药”宣布破产后,彻底离职,而另外五人则是加入了换壳后的“方井制药”。由此可见,那五人是当年方度制药的核心成员。而彻底离职的人,要么并不知道秘密,要么借此机会彻底抽身,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太可能主动反口。然而,那五个加入方井制药的核心成员,其中三人已经成为方井制药举足轻重的管理层,另外两人,一人在四年前出了意外,脊柱受伤瘫痪,接受治疗和复建期间离职,而另外一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主动辞职,现在人已经定居国外。
和宋为言商量后,唐瑾瑜将深入调查对象锁定为最后两人。
定居国外的那人,调查起来非常有难度,便暂时放缓。
而瘫痪的那人叫安伟承,四十出头,制药学博士。本该意气风发的年纪,就算腿脚不便,但对于在实验室搞研究应该并无甚大的影响。而当唐瑾瑜拿到他的深入调查报告时,看着照片上那个消瘦病态的面容,吃了一惊。而他近四年的遭遇,更是让人唏嘘。仿佛他的人生从四年前为转折点,开启了地狱模式,连带着他的妻子和孩子都诸事不顺。
他们本来是富足之家,他和妻子有一个儿子。但自从他受伤住院,消耗了财富存余,妻子本来是大学行政处的办事员,也因为莫名被卷入一起挪用科研经费事件被开除,还受了行政处分,再也没有找到体面又稳定的工作。而安伟承,自出院,便仿佛断绝了和制药界的往来,连找工作一封简历都没有投过这个行业。而是从头开始,在小区开了个小超市,夫妻两人辛苦经营,供养正在读高二的儿子。
唐瑾瑜来到那个小超市时,只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坐在轮椅上,隐藏在暗处。想来到店的多是小区熟人,唐瑾瑜虽然经过乔装,依然顶着个生面孔,引起那人警戒。
唐瑾瑜环视小超市,干净整洁,不难看出主人的性格。他拿了一瓶饮料,一包饼干和一些糖果,走到男人面前。
和照片上一样消瘦病态的脸,有点像长期睡眠不足那种失神空洞的眼睛,可是动作干净利落结账。
“一共是25块8。”声音带着疲惫。
唐瑾瑜掏出手机扫码支付,随意地提了一句,“安先生的超市很干净,有点像实验室。”
安伟承瞳孔一缩,浑身戒备,“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唐瑾瑜带着微笑语气温和,“安先生不要紧张,我只是对你的不幸遭遇感到惋惜和同情的人。过去的四年,想来安先生和你的家人过得很如履薄冰。我想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而安先生应该手握让此人万劫不复的证据,只是无力好好利用,所以我想和安先生做个交易。把证据交给我,将他绳之以法,以后你的家人便不再受胁迫,可以重获自由。”
安伟承没想到会有人有胆量重提当年那事,下意识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脸也因为震惊和害怕瞥向一边。
唐瑾瑜在细致研究过安伟承的调查报告后,便放弃了怀柔政策。被压迫了四年,心里一定产生了深深地恐惧,小火慢熬效果估计一般,还会节外生枝。但即使害怕恐惧,他对命运和人生也一定充满了怀疑和不满,尤其像安伟承这种曾经的天之骄子。不若直击他的痛处,强迫他重新审视现实,可未来为数不多的选择,或许可以逼迫其背水一战。
“既然安先生不记得,那我来提醒一下,那个剥夺了你行走权利,那个让你的家庭陷入困顿潦倒,那个将你驱逐出你用了整个青春奉献的制药学行业,那个将你从云端踩入泥里的人!”
唐瑾瑜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仿佛符咒般,打在安伟承的心上。
看着轮椅上的人紧紧住扶手,脸色更显苍白,唐瑾瑜知道他赌对了。调查报告虽然已经很详尽,安伟承当年的意外和后续遭的磨难必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知道现在,他才确定,安伟承一定是当初抑制剂高致病率的知情者,而他的意外是由于和方度制药利益体产生矛盾,被“制裁”和恐吓的后果,包括他这四年的遭遇。
若是能争取安伟承作为人证,或许他手上还有物证,那么案件就能有突破进展。
然而安伟承慌张惊惧过后,还是很快稳定下来,企图用怒气掩盖自己的心虚,大声道,“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请你离开!”
今天只是第一次接触试探,唐瑾瑜不会Cao之过急,伸手拿出了一张只印有电话号码的名片,放到桌上,“安先生,我知道今天来的突兀,你无法立即接受。这是我的号码,你可以随时联系。”他放缓声音,带着些惋惜轻声道,“你的儿子正值梦想起飞之际,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和你一样,gui缩一隅,一生郁郁不得志吗?还有你的妻子,她又何辜?我知道,安先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