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宴会所回来,唐瑾瑜便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的他侧躺在床上,背对着宋为言,黑暗中一双眼睛却无神地睁着。
他在思考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天宴会所给他展现了世界丑陋但真实的一面。包厢里坐在沙发上的上流圈子,那一张张或嚣张或yIn靡或傲慢或贪婪的脸如画片般闪过脑海,他们主宰着包厢里的秩序,而那些小心翼翼,讨好谄媚的服务生却毫无违和地融入他们的规则,出卖着他们的身体甚至尊严。而就算在所谓的上流圈子,人也分三六九等,就像宋为言就是塔尖上的人。自己就是狐假虎威的宠物白狐,顶着他的名头,冲动下招惹别人,而那人却主动上门道歉,不过是因为背后的老虎厉害。
弱rou强食,资本和实力造就话语权。原来这才是世界的生存规则……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就像马信成和宋为言,互换利益却相互忌惮,相安无事则和气生财,一旦打破平衡,便是腥风血雨。
而他的手里握着的大概就是打破天平平衡的最后一克砝码。
宽厚的胸膛贴上他的脊背,把他圈在怀里,Alpha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传来,“糖糖,我知道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对你的世界观打击很大。对不起,强迫你去那种地方。我只是想让你了解到,在法律外,这个世界的隐形的规则。你不必接受这样的规则,但得承认它的存在,并在做决策时将其考虑入内……
我的糖糖是个善良正直的人,你想帮那个被打伤的Omega,你想帮助那个叫肖雨朦的孩子,包括你想帮夏新然,都可以,但是帮到什么程度,用什么方法帮他们争取,你必须有个取舍。我会站在你身后,护你周全。但你不是神佛,不是所有人的救世主,近最大努力已经够了……”
唐瑾瑜在黑暗中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我谁也帮不了……”他又想起了当初网上铺天盖地对他的诋毁,也是这般无力和无能,只能躲起来。
他蜷缩起身子,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我累了,睡吧……”
Alpha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和思考,将手臂收紧,用体温暖着他的身体,在后颈亲昵地吻了一下,“睡吧,等你想通了,我来接手夏新然的事,给他个安全安稳的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唐瑾瑜都像是要刻意避开宋为言,即使在郁茂总部,也不太碰面。回律所的时间也比再郁茂总部的时间要长。回到家里,也多数时间泡在乐思房间里,指导他做作业,或者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或查资料或发呆,只字不提关于夏新然的事。
宋为言也比往常忙碌,经常晚上还要出去吃饭应酬。很多时候等他到家,唐瑾瑜已经睡下了,或者说假装睡着了。
家里的低气压引起了宋逢佳的注意,斟酌再三,他敲开了父亲的总裁办公室,想找他了解一下情况,却意外地见到了大伯蒋哲潇。
“大伯?”
男人回头,笑着道,“逢佳也在啊?”
宋为言放下手里的笔,“有事?”
“呃……”想问你和小爸爸究竟怎么了,可当着大伯的面把话咽了回去,“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一会要不要和小爸爸我们一起吃晚饭?”
“你们去吃吧,我和你大伯一会有个饭局。”
宋逢佳点点头退了出去。
蒋哲潇抬眼看着弟弟,“小瑜那边怎么说?”
宋为言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他最近都不愿跟我说话……法院那边我一直找人盯着呢,起诉还没撤销,我怕他是执意要分个是非黑白了……”
“马信成那边有什么动作了吗?”
“一直在给我施压,听说跟税务和审计局那边通了气,我估计是针对郁茂的。毕竟能请动税务和审计局的人,估计是他的那位市委副书记大舅哥周宣明的手笔。自从市委书记病休,周宣明顺理成章地接手了好些市委书记的权利,正式春风得意的时候,更是下一届市委书记的有力人选,旁人便也上赶着给他鞍前马后。”
蒋哲潇用手指敲着桌子,“税务和审计局那边我倒是有两个熟人,改天约出来吃个饭,起码有什么事,好通个气。”看着弟弟一副担忧的神情,作为过来人,难得提了往事,“律师大多认死理,又固执,当年子轩也是一身正义,为了案子废寝忘食。”
宋为言听到那个名字从哥哥嘴里说出来,不免震惊。哥哥嘴里的子轩并非是那个他名义上包养的明星苏子轩,而是他曾经的“嫂子”岳子轩,哥哥大学的青梅竹马。只是不幸在六年前出车祸去世了。自此,他哥哥便再也未对谁敞开过心扉。他哥现在私下里开的那辆宝蓝色的奥迪TT,就是当年岳子轩的车,这么多年,也没舍得换。
“可能吧,律师都忧国忧民,子轩哥那时也是一副古道热肠,无偿为好些底层的人们提供法律咨询和支持。我记得他27岁那年,曾经代表几百业主打赢了官司,让开发商因为房子质量问题做出了赔偿。当年业主还给他送了面锦旗,称他为岳大状,连媒体都引用了。结果新闻报道出来,子轩哥那温文尔雅的书生,配上这么接地气的名字,好多人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