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算起来,其实陈今越跟前女友分手都已经三年了。
在刚认识的时候,陈今越确实曾说过有追回前女友的打算,还说等那女孩交往过了别的人,回头想想还是觉得他最好,没准就愿意重新和他在一起了。
三年过去,柯野不知道陈今越是否依然还有这个念头,但他记得他刚得知那女孩交了新男友时是怎样的失魂难过——还刚好在自己过二十岁生日那天。也记得半年之前,他们第一次发生剧烈争吵时,陈今越是因为他口不择言提到了那女孩才愤然摔门而去。
他是不该怀疑自己的恋人,但他太明白那女孩在陈今越心中的分量,又因为心里长久怀着不安,实在无法坐视陈今越和前女友一起踏上这回的短途旅行。
可他还是不敢挑明,只能想了一个借口。刚好那天他要参加研究生复试,便说想要陈今越留下来陪自己。他对着陈今越软磨硬泡,心想,平时自己对他那么疼爱纵容,这回只是让他迁就自己一次,这都不可以吗?
可是陈今越不出所料地拒绝了,连理由都很充分,说自己就算留下来也不能陪他进考场,又怪他没有提前讲,既然都已经报了名,怎么还能因为他临时起意的想法就不去呢?
陈今越明明白白告诉了他,即使平时他再如何疼爱纵容,但这回要迁就他,就是不可以。
陈今越还像哄小狗似的拍拍他的头:“你乖一点啦。”
那一刻他再也无法忍耐了,积郁已久的情绪全都爆发出来,是失望,更是愤怒:“我还不够乖吗?我还不够乖吗!”
究竟要做到何种程度才算是够?
之前陈今越都在好好说话,于是他这突然的发火便显得格外蛮不讲理,两人又吵了起来,陈今越又摔门而去了。
然后就是参加复试,顺利通过了。他打算请两个帮过忙的学长吃饭,学长们不好意思让学弟破费,自带酒菜来到他的租屋。
过了复试是喜事,他却兴致不高,无可避免地想起在外的陈今越。今天他跟前女友玩得开心吗?乐不思蜀了吗?而自己这几年执着到愚蠢的一片痴心,到底又换来了什么呢?
酒越喝越多,他到卫生间吐了一次,几乎不省人事了。一个学长直接在沙发上睡倒,另一个还稍微清醒些,帮他把沾了呕吐物的外衣脱掉了,把人扛上了床去。
再醒来时,陈今越竟然出现在眼前。他以为是做梦,但对方怒不可遏的表情让他很快就搞明白了状况——自己没穿衣服跟学长躺在一起,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的出轨现场。
他连忙跳下床来解释,可是陈今越根本不听,顷刻间眼泪就流了满脸,还一拳揍在他脸上,转身跑掉了。
即便如此,他其实并不觉得太担心,因为确实问心无愧,只要等陈今越冷静下来再跟他好好解释就行了,他若不信,还可以让两个学长帮忙作证。这点误会总是很容易就能解开的。
至于被打了一拳,他也不觉得生气,甚至感到有点欣慰,因为陈今越看起来比他原以为的要更在乎他。
起床后,他送走学长,打扫屋子,给陈今越打了几个电话,那边关机了,他只得发信息讲明原委。傍晚时,陈今越回来了,还带着空的行李箱包,看样子是决定收拾东西搬走。
他终于慌张起来,一边解释一边手忙脚乱地阻拦。可是陈今越居然说出了那么恶毒的话。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几年的付出竟得不来对方的一丝信任,还要听到那么恶毒的话。
他终于在那一刻彻底地死心了。
于是他反唇相讥,摆出一副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刻薄模样,破罐破摔地承认了出轨。他看到陈今越满脸错愕,眼泪又流了下来,他甚至得到了一种扭曲的快感,仿佛是在复仇。凭什么从来只有自己难过、隐忍、受尽煎熬?凭什么!他已经忍耐得够久了,这一回就让这个被偏爱到有恃无恐的人也尝尝心痛的滋味吧!
他走出卧室,听见陈今越在他身后砸碎了花瓶。他们三年的情谊也如那花瓶一样支离破碎,再拼不回来了。
夕阳收束了最后一道光芒,城市步入黑夜。他一个人坐在没有开灯的阳台上,听着陈今越收拾行李的动静,拼命压着声音哭。
为这三年,为这段耗尽了心力的爱情,为今天这个如此狼狈的收场,他没有办法不哭。
直到关门声响起,他没有再回过头。等陈今越走后,他在客厅地板上看到了玻璃碎片和一滩细沙——那个藏起来的沙漏还是被打碎了。
在那之后,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周都没有出门。那悲伤如飓风海啸一样将他击垮,甚至使他的意识都模糊起来,朦胧中总能看见陈今越的身影。陈今越推门进屋来,从身后突然扑到他背上大笑,又或者正躺在他枕边,闹钟响了也不肯起床,还要在他的怀里撒一通娇。
他太舍不得他,难免也会心有不甘,想不通两个人怎会突然就闹成这样了呢?兴许那天他们只是太过冲动了,陈今越的那番话并非发自内心,就像自己也只是想故意气他一样。只要冷静下来,解除误会,再互相道个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