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宫邈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外面下起了滂沱大雨。
他被抬出来时流的一地血被雨水冲淡,所有人都Jing神紧绷——邹高达下了死力,捅的三刀都深入肚腹,极有可能伤到内脏。医生护士们快速有序地进行基础紧急抢救,生怕伤患坚持不到医院。
而温文上了另一辆救护车,他的情况要好太多,人还是清醒的。宋仟雁陪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安慰他。
温文虚弱地问,“宫邈怎么样了?他...流了好多血...”
“你还担心他,”宋仟雁眼眶shi润,她气得声音都有些轻微发抖,“你能不能先关心关心你自己!”
“这次你要是出事,你有没有想过你妈要怎么办?!”
他和母亲也有几年没见了,最后一次见的时候他妈头发丝白了不少,年过半百的人也呈现出了老态。母亲把他轰出门外,至此母子俩没再见过。而他每次寄回家的东西都会一件不少地回到他手上,就连打到他妈卡里的钱也被退了回来。
温文想起母亲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对、对不起...对不起...”他紧咬牙关,声线颤抖地一直说对不起。
自从父亲去世,他妈就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直到他考上大学母亲才和现在的继父走到一起。
温文觉得很对不起他妈,他没能让母亲享福,甚至一意孤行的做了个不孝的逆子。
宋仟雁知道温母始终是温文的一个心结,她不好再刺激刚得救的人。
最终到达医院检查之后,确定温文没事,宋仟雁才松了一口气。
温文躺在病床上,叫住为他倒水的宋仟雁,“仟雁,让我去看看宫邈吧。”
宋仟雁倒水的动作一顿,“你现在需要休息。”
“医生说我没什么大碍,”温文认真地看着宋仟雁,“让我去看看他吧。”
她叹了口气,最终妥协。
“你们之间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抢救室的门口坐着宫母,她身边跟着宫邈的秘书。女人像是哭过好几回,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温文,终究没说出一句话来,低头揩眼泪。
宋仟雁带着温文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
他和宫母隔着两三个座位的距离。
温文抬头看了眼亮红灯的手术室,问:“宫邈...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下过两次病危通知书了。”这话是秘书说的。他正站在宫母身旁给她递纸巾。
手术室内的抢救人员已经不懈努力地奋斗了两三小时,在死神手里抢人的严肃紧张的氛围笼罩着每一个人。主刀医生额角冒汗,神情专注地Cao作手中的手术刀。那个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人毫无生气地躺在手术台上,紧闭双眼。
生死就在这一刻。
外面的悲沉的气氛被一通电话铃声打断,宋仟雁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没有第一时间接起电话,而是看了温文一眼,表示,“我去接个电话。”
随后她就往外走去。
她已经准备好了面临温母的质问。
宋仟雁在走廊的尽头将手机放在了耳边,最后一次回头看温文一眼。
等宋仟雁回来的时候手术室外的三人依然死气沉沉,仿佛都在等待判决。
她作为女人心思细腻,她心里清楚的知道就算这件事是因宫氏而起,但是宫邈最后还是为了救温文重伤,在宫邈生命是否安全确定之前做母亲的心里大多会有芥蒂。宫母自始至终没关心过温文有没有受伤,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宋仟雁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温文在他们母子心中的地位,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儿子,而温文恰好为了宫邈成了一个没人爱的可怜虫。
她静静地坐在温文身旁,默默陪着他,直到手术室红灯终于熄灭之后。
宫母一看医生出来很是激动,她“唰”一声站起来,顿时眼前一黑,要不是秘书及时扶住她,她可能一头栽地上。
温文也站起来跟在宫母后面。
“医生!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宫母扒着医生的衣服,此时什么仪态都不顾了,声音因激动变得尖锐刺耳。
医生努力维持平衡,他刚经历过七八小时高度紧张的手术任务,此时被这么一拽差点没跪在地上,“病人家属!你先不要激动!”
宫母双眼含泪稍稍放松了力道,医生才继续说:“病人目前是抢救过来了,但由于伤势过于严重,要留在重症监护室观治一晚,他要是能挺过今晚应该就没有危险了。”
宫母听完紧绷的Jing神没放松下来,反而因为这么一刺激晕了过去。
医生扶额,只能叫来其他医护人员将人送到病房。
温文站在手术室门前看着宫邈浑身插满管子地被推入了ICU。
过了许久他仍以这个站立的姿势杵在手术室门口,最后是宋仟雁劝他 ,“回去吧。”他才仿佛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会没事的。”宋仟雁这样安慰他。不知道是祈祷宫邈还是在安慰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