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天光雾蒙蒙的,浅草挂着晶莹圆润的露珠,微凉。
老太监轻轻走进来,低声呼唤:“陛下,陛下?该准备上朝了。”
路漫捏着眉心坐起,顾望翻了个身,手臂横跨在路漫腰上。路漫给他掖好被子,下床,移步至偏房,任由宫人为他洗漱更衣。
小太监为路漫戴上朝冠,天子不怒自威,剑眉星目,俊美到足以令天下女子为之向往。
老太监不禁道:“陛下真乃真龙天子,九五之尊,英俊才华不输当世任何男子。”
路漫笑看他一眼,道:“吩咐御膳房为皇后备好饭食,手脚轻些,莫要吵醒了他。”
老太监暧昧地笑着,“奴才知道,奴才已经吩咐下去了,不会有人扰了皇后娘娘的休息。厨房也准备了些滋补的饭食,陛下放心吧。”
路漫悄悄扶了扶腰,闷声:“还是别补了……”
老太监没听清:“陛下您吩咐?”
路漫摆手,“无事,上朝吧。”
“喳。”
*
太极殿。
百官叩首,口称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路漫沉声道:“平身。”
“谢陛下。”
老太监托着拂尘,高声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本启奏。”一位官员出列,拜道。
路漫说:“准。”
“谢陛下,”官员起身,道,“启奏陛下,陛下与皇后大婚以来已一年有余,独宠皇后一人,后宫空虚。为了皇族子嗣,为了天下百姓,还请陛下扩充后宫,开枝散叶。此乃我朝之福,亦是天下百姓的心愿啊。”
路漫淡淡:“林爱卿言之有理。但朕即位时,便已宣告天下人,朕此生只有一人相伴。如今却要朕出尔反尔,朝令夕改,岂不叫天下人看朕的笑话?”
林姓官员当即跪下,深深叩拜,“陛下!莫要让百姓们寒了心,子嗣绵延不可不顾,此乃太上皇族传下来的规矩,不可不遵祖训啊。”
路漫沉下脸,“你这是在用祖训逼迫朕?”
天子之威,乃是自上而下的压迫感,逼迫得人喘不过气。
官员冷汗骤降,“臣、臣不敢。”
路漫哼笑一声,“朕看你敢得很。进来北域方才平定,诸事未落,你却总把视线投向朕的后宫,是要把手伸进朕的后宫,留下眼线吗?”
这顶帽子扣下来谁都担待不起。官员几乎要颤抖起来,头埋得更低,“臣不敢。”
不再理会他,路漫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老太监立刻道:“诸位大臣还有无启奏?”
一位蓄白胡的大臣出列拜道:“臣启奏。”
路漫抬了抬下巴,“讲。”
大臣看了看跪在地上,快要把头钻进地里的官员,又看向天子,犹豫片刻,还是道:“臣以为,林大人所言极是有礼。”
路漫挑眉:“哦?这么说你也想劝朕充盈后宫?”
虽然天子没什么表情起伏,但大臣就是莫名看出了杀气,内心暗暗叫苦。若不是昨日自己女儿突然闹着要入宫为妃,还非陛下不可,他也不会淌这趟浑水。大臣额汗直流,只能拜得更深,“臣以为,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是极为重要的事。眼下皇后娘娘独享恩宠,但皇后娘娘毕竟是男子,无法孕育子嗣,所以……”
“所以,你当如何?”路漫勾唇,“朕听闻你家中有个女儿,年芳二八,知书达理,有才女之称。”
大臣连忙道:“才女不敢当,小女只是些许认得几个字,因着一直崇拜陛下,所以时常去茶馆听说书人讲述陛下的故事,这才会写写字,看看书。都是些不成气候的,让陛下见笑了。”
路漫似乎笑了笑,“爱卿的意思是,想把你的女儿送入后宫?”
大臣模棱两可道:“究竟如何,还是得看陛下的意思,论才华,小女定是不及皇后娘娘一分。但论容貌,比之皇后娘娘,还是能有些须萤火之光的。”
点到为止,大臣明显看出天子的厌烦,不再多说,默默回到队伍中间去了。
其他大臣见状纷纷出列,表示自己家有适龄的女儿或儿子,一个吹得比一个还要绝代风华,恨不得直接送到皇帝的龙床上。
路漫三言两语敷衍过去,道:“北域之事,仍旧是韩将军在主持吗?”
一位大臣道:“启禀陛下,正是,自从平定北域之后,韩将军与众将士一直忙于打理上下,安抚百姓,修建房屋、水利。”
路漫沉思半晌,道:“韩家世代为将,曾与祖父并称双王,如今确实劳苦功低,待他回京,朕要好好嘉赏他才是。”
大臣道:“陛下,韩将军征战再如何出色,终究是武将,对于民生之事或许并不擅长。何况将军才打完了仗,又要忙活其余之事,不得片刻休憩,实在是劳神。”
“言之有理。”路漫点点头,“依你看,要如何?”
大臣道:“陛下不若从朝廷拨派人手,前去助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