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司澜,哦不对,从今日开始司澜这个名字将会成为过去,而萧澜这个名字将会成为他的代名词。
为萧澜正名的圣旨由月帝亲自书写,按规矩皇嗣认亲的圣旨需由朝官拟定,以正皇嗣血统的纯正性,但萧祈月在面对萧澜的事情上,并不想假于人手。
月帝写完圣旨,先将圣旨递给了萧澜,萧澜望着圣旨上笔锋落如行云般的内容,双目忽地一阵收缩,他看着圣旨上漆黑的墨迹恍惚了好一阵才语带艰涩地开口道:“您怎么...忽然想起来给我取字?”
只见那一大堆咬文嚼字但明显无比庄重的文字之中夹着这么一句字,
【吾子萧澜,赐字君迁,封号澜君。】
正常情况下孩童出生之后承袭父姓,再取其名,等到十八岁及冠之时,再由家中长辈为其取字。
而萧澜自小就在司擎之身边长大,司擎之虽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为他举行了成人礼,但因为他的血脉而未给其取字,这让萧澜一度以为他这辈子便要以【司澜】的姓名度过一生,谁知道峰回路转,最终还是由萧祈月补上了他人生当中的一个空缺。
身世让他的一生都不完整,但他也曾期盼过,若是他有一个正常的家庭该有多好,然而他那时只当这一切皆是虚妄的幻想,谁知道他早已忘在脑后的东西,今日会以另一种方式补全。
这一刻他心中的情绪分外复杂,像是兜兜转转重回原点的宿命,又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之意,总之,萧祈月这个做法,真真叫他爱恨痴缠。
这世上所有的怨恨都是他给的,而今这令人难以招架的情动也是他给的,就像一朵盛开的荼靡,越是靠近越让他深陷。
就在他等待萧祈月回答的过程中,耳边响起了林子笙的声音。
“您的字是陛下在您十八岁生辰时,陛下就已定好的。”
十八岁的生辰,那不就是义父为他举行成人礼的那天,竟然有这么早吗?萧澜很是惊讶,等他把视线放在萧祈月的身上,萧祈月却没什么反应的抬手将他手中的圣旨又拿了回去,转手递给了林子笙。
“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你先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林子笙的错觉,他总觉得陛下看向他的目光有点泛着寒光,仔细看去又像是他看岔了眼,别是他揭了陛下的底惹怒了人,他赶紧接过圣旨就开始告退。
为萧澜正名可比为皇子正名复杂的多,皇子只需要在萧氏皇族的族谱上记上名字,但萧澜是月帝既定的储君人选,他所需要的就不是一般的流程,而林子笙接下来所要做的,是联合朝官为萧澜举行一场正式的认亲仪式。
“今日是初一,等到这几日圣旨传下去,上元节便是你正式以皇子身份接见百官的时候,在此期间你若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萧祈月待到林子笙离开之后,便领着萧澜走回寝宫。
萧澜跟在萧祈月身后,目光一直落在萧祈月的背上,望着那道清丽的身影,他的心中有很多话想问,碍于身后随侍的宫人他不得不压下了心底的念头,只提道:“儿臣并没有什么要求,若真要提的话,我想去见我母亲。”
萧祈月的脚步顿在了原地,此刻他们走在长廊之中,左边是寝殿的宫墙,右侧是梅园,里头含苞欲放的腊梅缀着艳色的骨朵,茕茕玉立。
萧祈月对萧澜的生母柳云苋没什么情感上的牵念,之所以对她态度复杂,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女人因为自己而遭遇的不幸,萧澜要见她萧祈月并不意外。
停住脚步之后,萧祈月看了一眼随侍的宫人:“先去传膳吧,不用留人。”
见随侍的宫人应声退下,萧祈月这才去看萧澜,他望着萧澜换了宫服之后少了几分随性却多了几分沉稳之气的模样,波澜不惊的双眸之中掠过了一分难得的歉意。
“当年司擎之将你带走,孤遵守跟他的约定把你母亲葬入司家祖坟,引起了司家老太君极大的不满,而今你想见她,孤不是没有办法。但若是由孤出面,老太君定不会袖手旁观,她而今已是半边身子踏进了棺材里人,若是被气个好歹,于你而今的身份来说恐会招惹一些非议,毕竟你是被司擎之养大的,若与司家人不和,恐会影响你和济北的关系。”
而萧澜最大的倚仗便是军权,军权在手,谁都动不了他;要是把老太君气个好歹,让他与司擎之离心,这个做法如何来说都不明智。
萧祈月的分析不无道理,萧澜转身,看向了宫墙之外的方向,嗓音低沉道:“义父离家二十余年,他该回家了。”
回家?说的简单。
司擎之这么多年不回临安,虽是为了保护萧澜,但这只是其中的一条因素。当年柳云苋已是司擎之的未婚妻,若不是司老太君从中作梗,让柳云苋无意中碰到意识不清的他,也许就不会出现后面的那些事;所以说司擎之不会临安的很大一个因素,还是因为老太君。
萧祈月并不清楚萧澜清不清楚其中的关键,他只说:“孤与他有过约定,若是他自己不愿意,朝廷不得召他回临安。”
这便是一个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