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宏义后背中枪时腿一软朝地上倒去,但他清楚这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
从货架后冲过来时毕宏义看到了地上深色的shi痕,接着是窝在墙角的文爽。他歪倒在窄小的行军床上,双手捧着肚子,脸上有鲜明的指痕,泪水爬满他苍白的脸庞,岔开的双腿间羊水还在流,将身下的床铺打shi。
毕宏义趴在地上,视线却一直钉在文爽身上,膝盖和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温热的血ye像泉水一般从胸口流出。文爽朝他伸手,嘴唇动了动,是在叫他。
身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毕宏义身体先过思考,抓紧手里的枪转身朝后一枪打去。
上天是眷顾他们的,这一枪正中那人左胸。
文洋带着人从远处跑来,毕宏义膝盖顶地朝文爽走过去。明明是很短的距离,毕宏义却恨自己走的太慢,他忘记了自身的疼痛,托着地上的血痕朝前跑去。
抱到文爽的那一刻,他希望自己能再快一点,能撑得久一点。
“不怕了,我来了……”
文爽已经昏了过去,他把人抱上车后想跟着进去,却是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宏义!”耳边传来不知谁的呼喊……
文爽在黑暗中看到满目血红,毕宏义趴在地上浑身沾血地朝他伸手。他想动却发现自己被禁锢住,连话都说不出。他内心咆哮,嘶吼,却怎么都挡不住毕宏义慢慢落下的手。
他感到窒息。
文爽在病床上不安地喘气,眼皮乱颤,在梦里落下浑身冷汗。
病床旁边的王蔚看到儿子要醒,急忙上去轻声呼唤:“爽宝,爽宝醒醒,不怕了啊不怕,妈妈在这里,不怕……”病房里其他人听到动静都朝这边聚拢,紧张地盯着床上的文爽。
文阔俯在床前握着文爽的手轻搓,“爽宝能听见哥哥说话吗?睁开眼睛好不好。”
感受到身旁熟悉的气息和亲切的呼唤,文爽慢慢睁开眼睛,视线却不能聚焦。足足缓了三分种才看清头顶的人。
“哥……”出口却是撕裂般的干哑。
“先不说话,让医生过来看看。”文阔轻柔的哄慰,给医生让开检查的空间。
文爽刚醒来还很迟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自己的处境,呆呆地让医生检查。等医生交代完出去后文爽闭上眼又要睡过去,却在入目的黑暗中想起梦里的血色。
他张了张嘴强忍嗓子的疼痛问道:“毕,宏义,呢?”他声音低哑,音调又低,连一旁的王蔚都没听清,贴近他问:“爽宝你说什么?”
文爽想再问一遍却花光了所有的力气,嗓子疼到再也说不出话,他慌乱地看着文阔,抬手去拽他衣角。
文阔知道他想问什么,眼神却有些闪躲,低着头回道:“他在楼上。”
文爽得到答案,潜意识里以为没有事,终于放下心来,却没注意到周围人有些慌张的神色。
王蔚给他喂水,他喝了一些后才感到嗓子不那么疼了。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蔚放下杯子后看他的样子有些心疼,不想让他那么难过,“爽宝光想着他了,知不知道自己当爸爸了啊。”
文爽眼球转动看着王蔚,后知后觉地抬手抚上肚子,原本膨胀的肚皮此刻恢复平整,腹部贴着纱布,碰到有轻微的痛感。
“妈,我,我生了?”文爽有些不可思议道。
“嗯,”王蔚点点头,“是个女孩,长得可漂亮了。差不多足月了,但是还要在保温箱待一段时间。”
文爽嘴角微微勾起一处不明显的弧度,重新闭上眼睛,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他想现在就上楼去告诉毕宏义,我们有女儿了,我们当爸爸了。
文爽体力不支,不久又睡了过去,等再醒过来时,病床前只有王蔚和文盛辉夫妇。朦胧中他听到文阔隐含怒意的声音从外面客厅传来。
“别给我看什么病危通知,我说了我不签,他要是有事你们通通给我滚蛋!我养你们是来跟我道歉的吗!一帮废物!”
“文总,您别生气,我们还在尽力抢救,但是他失血过多,又大面积感染,实在是……”
文爽几乎是一瞬间意识到他们在说什么。他强撑着要起身,被文盛辉按住,“别动别动,现在还不能动,要什么你说。”
“爸,毕宏义呢?不是在楼上了?怎么就病危通知了?”
文阔听到动静,快步朝病房走进来。
“别动,刀口一会儿裂开了。”
文爽却不听,抓着文阔的手臂执意问着。看到文阔讳莫如深的表情更是害怕,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连腹部的疼痛都直接忽略。
文阔将他按在病床上,文爽剧烈挣扎,“让我见他,他到底怎么了?你骗我……”
“别动,冷静点文爽!”文阔厉声道,“你冷静点我一会儿带你去见他。”
第二次下病危了,文阔不敢再瞒,万一毕宏义没撑过来不能让文爽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文阔将文爽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