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火红的夕阳透过窗子照进室内,将目之所及之处全部染上了血红的颜色。
麦芽的眼球满是鲜红的血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云冬的房门。
自打那天离开,他就再也没进去过。
只是这样枯坐在门口,像是等待死亡的宣判,又像是等待奇迹发生。
兜帽被风卷起露出久久不见光的苍白容颜......
那极为锋利的五官像是刻在了麦芽的灵魂里,让他一想心都跟着抽搐般的疼。
锋利的指甲刺破手腕,依稀之间,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之中流出的碧绿色汁ye......
前世死亡前的画面太模糊,他当时眼睛已经有些看不见了,所以无论多么努力的回想都不真切,始终都是模模糊糊的。
麦芽神情憔悴,眼神之中时而疯狂时而迷离。
锋利的短刀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神思不属。
末世的变异千奇百怪,觉醒异能后身体出现明显改变的也大有人在。
但麦芽仍旧迟疑——
前世的云冬还真的是人吗?他究竟是觉醒成功的觉醒者,还是......变异失败,在吞噬各种生物血rou的过程里逐渐找回部分记忆和智商的魔化生物。
上辈子麦芽听说过南方一直非常有名的南山基地被一群高智商的魔化生物攻陷,基地里的部分人类被那些觉醒了智慧的生物圈养起来,宛若人类养猪狗般,当做可以源源不绝供应的食物来养。
那些家伙虽然拥有智慧,却没有任何感情,冰冷、残忍、只有杀戮和鲜血才能让那些家伙感到兴奋。
可,前世的天门冬又何尝不是如此?
因天门冬而灭绝的基地何止一个。
万里之地除了断壁残垣之外,都变成了一丛又一丛的天门冬草叶,但凡他踏过的地方,都变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绝地,就连魔化生物都不敢踏足。
大恶人天门冬之名能在末世传遍千家万户,这样的人,真的是人吗?
麦芽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的身体也在一阵又一阵的发冷。
他不知道云冬上辈子究竟经历了什么,前世他自己就有太多的伤痛,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云冬,都下意识的避而不谈有关前世的事。
所以除了两个人一起憧憬美好未来时,云冬提过一嘴前世自己觉醒异能花了三天的时间,其余有关‘天门冬’的事,都一概未谈。
腐败的枯木之中生出嫩芽又迅速枯萎。
天空之上一片混沌,浓重的乌云低垂遮住天幕,灰暗的天色下,大片的天门冬草叶一簇簇的随风摇曳。
云冬恍惚间,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受。
轰隆——电闪雷鸣过后,带着屡屡黑气,充满腐蚀性的黑雨瓢泼。
那满载着魔气的雨滴却于天门冬来说,像是最好的补品,它们飞速的抽根发芽,沿着路面不断向外铺展。
一丛丛的绿叶裹住云冬的脚踝向上蜿蜒,如同跗骨之蛆,无论他多么努力挣扎,都是徒劳。
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又仿佛只过去了刹那。
他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存在过的一切。
云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他知道他厌恶这些草叶。
混沌又模糊的记忆里,朦朦胧胧的记得好像有个人还在等着他醒过来,好像有个人,是他一定一定,就是死也要护的。
可他不记得那个人了。
一丛丛草叶漫过腰际,紧紧的缠绕着云冬的身体。
云冬竭力的排斥着,将缠在身上的天门冬用大手揪断,可他挣扎的速度,远不如枝叶缠绕的速度。
滚——
他眼珠赤红,凶相毕露,戾气从他身周形成了一个漩涡,终于将缠绕着他的天门冬草叶绞断。
“啊!”
一声痛苦就尖利的嘶吼从被绞断的根jing处传来。
长到腰高的天门冬草叶沿着云冬四周疯狂飞舞着。
“云冬,你以为你还能摆脱我吗?别做梦了!”
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草叶飞舞间袭向云冬。
云冬听不懂,心中却莫名升起了一股无边怒火。
“你还不懂吗?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伤了我你也别想好过!”
戾气的风暴漩涡遮天蔽日,连天边的乌云都被漩涡卷走,卷着天门冬的草叶拔地而起,席卷向四面八方。
腐败的一截枯木寸寸碎裂,伴随着碎木剥落,从床上坐起了一个人来。
一双碧绿的、宛若蛇类的竖瞳骤然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