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没能保护“阿修罗族”, 到头来活下来的就只有他一个, 假如不是他过去的挚友麻仓好就在身边,或许他会先选择接近于逃避的长眠。
幸好,卡尔提克耶和天界的联系并没有断绝。
孔雀依然活着,在阿修罗城长眠。
卡尔提克耶从阿修罗城找到了孔雀,那或许是此刻唯一的慰藉了, 然而他只要想到孔雀到底孤独地度过了多少时光才能迎来此刻的重逢就止不住地感觉到心疼,他曾经那么想要一直保护着、宠爱着这个孩子,结果孔雀却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经受时间的煎熬。即使孔雀一句都没有提过,但是,孔雀能够将天界的历史如此清晰地述说出来,即使只去计算他离开天界之后到天界临近灭亡的时间,那至少也有数百年的岁月,这是对天界神族而言也不可忽视的漫长时间了,更何况从两个世界相撞以后、直到此刻呢?
天界灭亡、神族消失,所有这一切对于卡尔提克耶而言只是纯粹的“历史”,他经由孔雀的告知才知晓这一切,可是,孔雀亲眼目睹过这些,亲身经历了一切,送别了所有的神族,不断地和他认识的故友告别,直到只剩下了他一个,孤独地在阿修罗城中进入漫长的沉睡。
曾经被阿修罗王护在羽翼之下的那个孩子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坚强可靠的大人,可是,孔雀依然选择用祈求庇护的姿态回到阿修罗王身边。
这其中藏着怎样的心意,卡尔提克耶多少能够明白,所以他才会更加无法对孔雀严厉,比从前还要宠爱着他,哪怕明知孔雀此刻的言行之中藏着一些对于“人类”的恶意,如果不到一定的界限,他都不会出言制止——因为“亲疏有别”。正如他从前比起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会更加维护他的朋友和族人,此刻他只是更加珍惜孔雀,希望可以慢慢地用时间抚平孔雀那些漫长岁月中积累的不安。
卡尔提克耶不曾掩饰自己这种心态,也正是这种心态才会造成了此刻别墅中几人的坏心情。
有谁会在明知道自己从对方“非常重视的人”变成了“不那么重视的人”以后会感到开心吗?
除非厌恶那个人,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会心情好吧。
栉名安娜虽然是最年幼的那一个,但她还有着六道骸这个真实年龄未知的契约者可以倾诉,何况过去她和“椎名京”的联系也并不算多,现在不会明显地感受到“差别待遇”。
认真说来,无论是从前的“椎名京”还是现在的“卡尔提克耶”,他们都同样对孩子更加宽容,卡尔提克耶可能还会因为天界带来的习惯对孩子更加包容,“椎名京”还要担心着能力不足以保护身边的人反而给他们带来危险,卡尔提克耶却不会有这种担心,因此他更加沉稳,也更加张扬地表现出自己的心情,让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纵容着孩子的任性。
毒蛇最开始和“椎名京”还算是“敌人”,虽然之后不再处于敌对立场,但要说是“朋友”?毒蛇自己从未承认过这一点,他始终坚持着“每日房租抵雇佣账单”的做法本质上就是一种划出界限的做法。他把自己定位在“被雇佣的幻术师”上,以房客的身份住在这栋别墅里,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心态真的从未改变过吗?
“椎名京”对住在这栋别墅的所有人都充满善意,毒蛇接受着这样的善意,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他无法像风那样坦率地摆出交朋友的姿态——幻术师“毒蛇”过去根本没有任何朋友。
毒蛇不断地拖延着离开的时间,做出了远超过那所谓的账单的工作,用顶尖的幻术保护着这里,也暗暗地解决掉了一些Yin影里的东西。他对自己说这是对解除了阿尔柯巴雷诺诅咒的回报,好让自己心安理得。
当“椎名京”过去从未改变的善意忽然消失,当回归的“京”用一种对待陌生人的态度来赞赏他的幻术的时候,毒蛇才无比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所以不是赤之氏族的他只能选择离开,不去看那群人温情脉脉的表演,一个人到外面晒月亮生闷气。
柴田理人素来以“少爷最忠诚的执事”自居,以这一点来说,他的存在价值和位置并没有受到威胁,相对而言,他还算是几人里比较平静的那个,才能有余裕去安慰周防尊。
周防尊才是最受伤的那一个。
他既没有年长的契约者,也不像毒蛇经历过充满Yin谋诡计、凶杀屠戮的数十年,他是“椎名京”成为赤王之后的第一个族人,被椎名京强硬地带回了东京,成为了对方的“被监护人”,接受了京最多的关心。他口中说着嫌京多事,却从没有真的阻止过京的那些“多管闲事”,心里认为京“身体柔弱”,他就努力锻炼自己的能力,想要变得更强,这样就可以保护这个柔弱却又滥好心的王。
在这个别墅里,椎名京是“少爷”,柴田理人是“执事”,毒蛇和风是“客人”,只有周防尊才跟椎名京一样被这里的执事和女仆们称为“少爷”——他不是这里的客人,而是另一个主人。即使他从未开口承认过,但他早已把京看做亲人,那不仅仅是一个户籍上的概念,而是更深的羁绊,这不是为了报恩,只是单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