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一个男人,怎可嫁人!”清隽如玉的男子弱不胜衣,长睫浓密微颤,面容素白如雪。
他缠绵病榻多年,虽然家里不曾有多少关注疼爱在他这病骨头身上,但也从不短了该有的一应吃食待遇。
楚父哑声道,嗓音隐隐有些愧疚:“家里养了你那么多年,作为楚家子应该为家中做出自己的贡献。”
楚辞生眼中蒙着一层雾气,让他本就病骨支离的身子显得越发凄惨清艳:“所以让我为家里牺牲——便是代替姐姐嫁给皇上?”
楚父看着自己的嫡子,面容苍白凄楚,哪怕金尊玉贵的养了好多年也不曾有过好转,因此他和夫人从来不敢在这嫡长子身上投入太多感情。
就这么疏离得用药养大,却也艰难的活下来了。从小小的苍白的那一个小娃娃,长成了如今面容极好,清冷柔弱的郎君。
而旁边楚家夫人已然哭的泣不成声。
可他们无从选择,在夺嫡上他们楚家并未站队,虽然不曾给新君添麻烦,但也从未有过一分助力。新君自小娇纵蛮横,如今后宫又有无数莺莺燕燕,直直的下了圣旨来要楚家长女为皇后。
楚家世代清贵,从来都不是卖儿卖女的人家,奈何圣旨压着,只能愁云惨淡给女儿准备起了嫁妆。
起码还是正妻皇后——至少是后宫名义上的女主人。
却在新婚前的三日,待嫁的楚家大小姐却临时逃婚。
楚辞生从出生起便被太医诊断活不过弱冠,楚家夫妻只能远远的将嫡长子放着,不曾缺他一点衣物吃食,但也不敢再这病骨支离,随时撒手人寰的孩子身上投入太多感情。
他们只能将愧疚与所有的爱投给了楚辞生同胞姐姐——楚筠儿。
这个同胞亲姐因为父母过度的宠爱养的胆大包天,如同一只跳猴儿,在整个家里上蹿下跳,还时常来招惹这个病恹恹的弟弟,楚家夫妇为自己这个女儿的跳脱生了不少担心——怕她找不到归宿,这么顽劣怎么嫁人哟!
然而等某日楚筠儿落水以后,失了大半记忆,楚家夫妻终于见自己女儿开始端庄贤淑起来,虽然…在男女情事方面,有些放荡…
但女儿从鬼门关里爬出来一遭,楚家夫妇也就看开了,只要自己女儿喜欢便好,大不了日后招赘入门便是。
他们虽然偶尔怀念未落水时那胆大包天的活泼女儿,但依旧纵容爱着这样变了个模样的楚筠儿,只要她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活着,他们也就别无所求。
反倒是楚辞生,在姐姐落水以后,二人关系变得逐渐寡淡起来。
分明未落水前这个楚筠儿还时常捉弄自己的弟弟,逗得那张素白如雪的面容添了几分鲜活的愤怒之色,而落水后的楚辞生每每对着想要讨好他的胞姐都是一副冷淡漠然的模样。
久而久之,姐弟二人关系便疏远起来。
本来一家子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楚家夫妇只是偶尔暗忧嫡长子闷咳又多了几声,长女桃花债似乎又多了点…哪知一道圣旨彻底打碎了家里宁静。
楚筠儿逃婚了,留下家书写着:浪荡江湖追逐真爱去了。
楚家夫妻根本不相信这是自己女儿所写,哪怕女儿自小顽劣胆大包天,但也不可能圣上旨意下,顶着全家覆灭的风险,毫无责任感的逃婚!
楚父立刻进宫,跪在被鲜血清洗过的养心殿前告罪,脱冠摘帽,不敢说女儿逃婚,只敢说愧对陛下,楚筠儿被人掳去失踪,请求辞官谢罪云云。
楚父暗想,哪怕真全族覆灭,也要想办法把楚辞生送走!牢狱艰辛,常年缠绵病榻的长子哪能受得了这般苦楚…
而新君垂眸不语,鸦羽般的长睫垂落,Yin影投进漆黑的眸中,他生的一张面若好女的柔媚面容,却无人能忘这位三皇子如何登上的地位。
“既然你们失了女儿,那便用儿子来抵吧。”新君妖艳的面容缓缓勾出一个冰冷笑来,在Yin影下却有些不寒而栗:“等筠儿何时回来,朕的皇后之位一直为她留着。”
“你们可要快一点找到她…听说楚家嫡长子弱不胜衣,一身病骨头,死在后宫就不好了。”新君轻笑,眼角泪痣如牡丹般明艳动人。
楚辞生还是披上了嫁衣,一身绯红色嫁衣,灼灼如桃花般艳丽,他被涂抹上胭脂,显得那张以往苍白的面容染上活气与鲜妍。
“我不恨父亲母亲。”被迫披上嫁衣的嫡长子面无表情,眉若远山,涂了口脂的唇娇艳无比,字字泣血“但是如今她给家里惹上这滔天大祸,我再不认她是我长姐。”
穿着喜服的楚辞生因为描眉画唇显得愈发冷艳,他抿着唇淡淡道:“我心里的长姐…在三年前落水时已经死去。”
她是楚筠儿,但不是自己长姐…
总归自己一个将死之人罢了…锁在深宫便锁着吧,反正时日无多,索性还家里一场养育之恩。
楚辞生冷淡虚弱的半阖上眼。
堂堂正宫皇后,被一顶平常的凤轿鸾车便送进了宫里,本来准备好的册封后位仪式,也被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