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什么时间就干什么事,就是最合理的安排。
她在本该上学的年纪,选择了一条泥泞的路,就要为此承担后果。
两年后,她摆脱了“街溜子”,只是她十八岁的年纪,已经堕过两回胎,并因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两年多的时间,她终于认清自己走错了路。
可如今已经闹得众叛亲离,因为自己,父亲受了重伤,生死未卜。
她没有勇气回去接受亲朋好友的审判,她更希望假装自己在外面,父母则安心待在家里。
她模仿鸵鸟,把头扎在土里,刻意忽略外面的世界。
她摘掉了满耳朵的耳环,把头发染回黑色,扎起了马尾,就连妆都不化了,素面朝天的在工厂当起了小女工。
厂里的女工,有不少是从村里出来的,发工资的第一件事,就是寄给父母养家。
她们的家,连供她们上学都做不到,可她们仍然愿意回报父母。
回想起曾经对待父母的方式,金初初觉得自己不配为人。
她对所有人隐瞒了过往,只想普普通通生活下去。
工作的第四年,她奇迹般的遇到了“老熟人”,而且一次就是两个。
一个是邓佳。
另外一个是以前的邻居,比金初初大上几岁。
小时候金初初总追在她屁股后面,婉婉姐,婉婉姐的叫个不停。
金初初见到了邓佳,然而邓佳并没看见她。
如今的邓佳,早已不是当年的小混混。
没有奇装异服,没有五颜六色的头发。
一身高档职业装,前呼后拥,小小年纪接管了家族生意,谁见了都要夸赞老邓养了个出息的女儿。
金初初故意把头埋得低低的,她当初是怎么有自信认为,她和邓佳是一样的人呢?
邓佳是人上人,是老邓的好女儿。
而她金初初已经零落成泥碾作尘,老金被她害的生死未卜……
得知老金变成植物人,母亲为缴纳高额费用不得不改嫁的消息,是从婉婉姐的嘴里听到的。
她上了名校,现在出来实习,一进部门就是小主管,前途不可限量。
她见到金初初的时候,惊讶极了。
当年她并不知道金家内幕,只当是金初初摔坏了腿,又和父母闹矛盾,离家出走了。
金初初扯着自己工作服的下摆,站在丁婉干净整洁的办公室时,眼神慌的四处飘。
丁婉说出金家变故,她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坐在地上,脑子嗡嗡响,半天听不到人的声音。
后来,她表情逐渐平静,站起身,抻了抻衣服。
往后一段时间,她慢慢整理着行李,每天下工都小心的放一件东西在行囊里。
足足半个月,她才踏上了回家的车。
明明工作的城市,和她的家,只有两小时车程,可这么多年,她愣是车站的边都不敢沾。
她下了客车,又打了一辆车,到了丁婉提供给她的地址。
近乡情更怯,说的就是她现在的心情。
她远远看见母亲小跑着去上班,地点不远,就在附近一所大型超市。
金母快速套上工作服,一件红马甲。
管事的人正在布置工作,母亲点头哈腰应承着。
金初初一直站在外面,看母亲在超市里忙前忙后。
等时间差不多了,金母离开超市,又去了附近一家公司,给人家兼职打扫。
金初初记忆中,母亲是个普通文员,工资不高,但很稳定。
她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家里不是大富大贵,可按照之前的踪迹,母亲应该会优雅的老去。
可现在呢?
穿着地摊上买的棉袄,头发花白且凌乱。
为了赚两个辛苦钱,对每一个人唯唯诺诺,点头哈腰。
六年时间,金初初照镜子看自己的时候,并没发现什么变化。
父母的模样,还停留在她离开的那天。
她的年少无知,改变了一家三口的命运。
她心口就像被钝刀子拉来扯去,疼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这种情形下,有人敢于承认错误,亲自去面对。
金初初却从来不是勇敢的人。
如果她勇敢,在金父撞在墙上的时候,她就不会害怕的逃跑了。
她将提前收拾好,想带回家的行李和礼品,随手放在了垃圾桶旁边,拦了台出租车,跨城直奔工厂宿舍。
往后很多年,她都没有再回家,她甚至不想知道关于那个城市的一丁点消息。
后来,她和同工厂的工人结了婚。
她埋没过往,跟他一起回了乡下。
因为年少无知造的孽,她始终无法怀孕。
两口子去了大城市检查,一纸检查报告,将她埋藏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