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似是已经习惯了苏砚说话时的反复无常,他对此并不诧异,反倒是面色平静地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浅蓝色鹤氅,随即便往院子走去。
“幼恩。”他唤了那少年一声。
苏幼恩没理会他,头都没抬一下。
“早上风凉,怎么不披一件衣裳。”
苏幼恩依旧没理会他。
也不知是故意不理,还是真没听见。
苏砚无奈,只好轻轻将鹤氅披到他身上。
为他披鹤氅时,还不忘语重心长劝道:
“亡者已矣,生者如斯。婶婶她,已是走了......”
回不来了。
苏幼恩终于抬眸。
若玉般的眸子满是诧异,直直的盯着苏砚。
“啥?”
苏漾蹲下身,与她对视,再次语重心长地劝道:
“叔父都告诉我们了,婶婶离世之后,你便一直是这样。
总是一个人发呆,也不愿与人说话。”
说了两句,他似乎蹲得累了,便拉过来一个小杌,坐在了她对面,继续道:
“我知你这些天心里一直是在念着婶婶,我们与你一样,婶婶走了,我们都很难过......”
他这经还没念完,便被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的苏幼恩一口打断:
“你见过你那传说中的婶婶吗?你就为她难过?”
“啊?”
显然,苏漾根本没想到她会忽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见他这般反应,苏幼恩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开口补救:“我是说,大哥不必难过,也莫要忧心,我没事。”
嘴上虽是这般说,心里却是十分无语。
服了,她只是嫌屋里太热太闷,想着雨后清晨院子里总是凉快的,便出来躺一会儿,顺便为自己的以后做个详细规划,补个觉之后再想一想等会儿吃点什么。
他却以为自己是在这里思念亡母?
还幻想她思母成疾?
简直不要太好笑。
她怎么可能会思念一个虚构出来的人?
苏漾口中那个过世了的婶婶,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苏家二子根本就没有婶婶,她也没有刚过世的母亲。
这一切,都得怪苏庭那个老家伙。
也就是苏家二子那个亲叔父。
分明打了半辈子光棍,无妻无儿没本事。
还硬是扯谎,说苏幼恩是他的亲儿子,前些日子方丧母。
离谱。
真是离谱。
他苏庭可是个太监身啊!!!
第002章 披着太监皮的戏Jing
别说亡妻了,就单说这个亲儿子。
苏幼恩就想知道,他一个太监,怎么生出的儿子?
老东西,扯了这么大一个慌,还硬是把她也拉下了水,要她去演一辈子。
苏幼恩不知道在心里骂了他多少遍。
明面上还得笑嘻嘻。
毕竟如今还在苏家二子眼皮子底下,她还想在他们这里蹭吃蹭喝一辈子。
这戏,还是得演。
“哥,我那个爹呢?”
苏漾应道:“不出意外的话,叔父应该还在睡。”
“还在睡?!昨日酉时他便睡了,这都卯时了,他都睡八个时辰了。打鸣的鸡换了两轮,都没能叫醒他?”
“许是这几日舟车劳顿,叔父太累了。”
苏幼恩听了他这话,忽然开始有些同情苏漾。
真是个善良的傻孩子。
分明被苏庭那厮骗得团团转,还在这为他找理由。
真不知道苏漾到时候要是知道了,他叔父离家那二十年,其实是去宫里做了太监,在太监堆里混得还不错,会作何感想。
暖风拂过,苏幼恩垂眸,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身上那件浅蓝色鹤氅。
她出来躺着本是为了乘凉,苏漾却在刚刚给她披了件衣裳。
酷暑未消,她是真的有些热。
苏幼恩撇了撇嘴,望了一眼身上衣裳,问道:
“大哥,你没有鹅黄色鹤氅吗?我身上的衣裳是鹅黄色的,你给我一件浅蓝色的,不搭,实在不搭。”
说着,她便要将他刚为她披上的鹤氅拿开。
就在这时,苏漾道:“家中衣裳多是白黑两色,只有这一件好看颜色的,还是阿砚的。”
是苏砚的。
就要将鹤氅拿开的手忽地一顿。
她再次垂眸,仔细端详了一眼这浅蓝色鹤氅。
“虽是不搭,但却是极其好看。”
说着,便又将它重新披到身上。
脑瓜子里来回徘徊着四个大字: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苏漾忽然站起身,似是要出门。
走之前,他还不忘叮嘱幼恩一句:“我这会儿要上街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