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进别墅自带的独立车库里,佟齐解开安全带想下车,却发现门被锁了。
“方萩苡,你把门打开。”佟齐说,“萩苡,算我求你。”他的语气不自觉的带上哀求。
方萩苡没理他,自顾自熄了火。不知按了什么键,车座椅背突然往后倒。事发突然,佟齐在惊叫了一声后,连带着一起倒下去。
他正要起身,方萩苡却欺身上前,跨坐在他的身上,把他压得死死的。她解了自己腰带,把他的手紧紧的绑住。
佟齐的脸涨得通红,他当然试图挣扎过,但他的行为对于方萩苡而言,无异于蚍蜉撼树,根本无济于事。
大约是嫌他挣扎太过,方萩苡甩了他一巴掌:“安静点!”
他被这一巴掌打得脸偏向一边,一时竟懵住了,做不出其他的反应来。
他没想到,方萩苡第一次跟他动手,居然是在他们离婚之后。他也没想过,原来方萩苡真的会打他。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回到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阴冷而又潮湿的仓库里,连光都不愿漏进来的昏暗空间里,omega的香气驳杂着、纠缠着、肆溢着,同类相斥的原则让他生理性的想要呕吐。有人拽起他的头发,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扇得他的脑子嗡嗡的叫,好像有无数苍蝇围了过来,吵的他头疼欲裂。
手脚披上了暴力的外衣,显出让人胆寒的锋芒。佟齐只能像个刺猬一样努力的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收起自己的柔软而脆弱的肚皮,可他忘记了,他根本没有刺。
方萩苡解开了他的衣服,她的动作粗暴到让廉价的衣服都撕裂开了。如果她真的爱佟齐,就应该知道,这件衣服还是佟齐上大学买的,而佟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买过新衣服了。
佟齐有个很明显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的毛病,就是他不开心的时候,会疯狂的买衣服。贵的便宜的,丑的好看的,哪怕是用光了所有的钱,甚至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也一定要买。在他心里,他买的不是衣服,而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快乐,这种快乐足以短暂的、来势汹汹的摧毁他的一切不幸。他在结婚之前喜欢把衣服堆满整张床,这有这样他才能会一夜安眠。
他不会梦见昏暗的仓库里,他像是一个吃了苹果后生出羞耻心的夏娃,因为没有遮羞的衣料而感到痛苦。他更不会梦见毒蛇,盘在他的脚边朝他吐着猩红的蛇信子,引诱他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他甚至不会梦到那个漆黑无月的夜晚,外公爬上他的床,解开了他的衣服,在他的胸前肆意猥亵。
他当然不会去看心理医生。他隐约意识到自己有可能病了,却又讳疾忌医。他曾跟朋友小心翼翼的试探过,说他感觉自己好像生病了,是不是该去看看医生。对方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然后说:“王子病吗?”后来,对方就跟他渐渐疏远起来,而他也在不敢有自己病了这种念头。
不过结婚之后,爱买衣服的毛病就被他强制性的改掉了。因为他跟方萩苡都没有什么钱,两个家庭也不富裕,更遑论方萩苡的爸爸根本一分钱也不愿意出,他们要花钱养育一只因为意外而降生的吞金兽,为此必须要开始省钱。一开始很难,但他自有妙计。每当心底生出消费的欲望,他就会试着自残。起先只是拿针扎自己,后来就用刀划伤皮肤,再后来就用开水烫手脚。他甚至还在生完枝悦不久后,试图用腰带勒住自己的脖颈,或是把整张脸埋进蓄满水的洗手台。他当然不是真的要去死,他根本没有去死的勇气,他只是换个方式排遣心中的痛苦而已。
当肉体开始痛苦时,心里的痛苦就能减轻不少。他用自身实验得出了这句至理名言,并且奉为圭臬。
但是当方萩苡把他的衣服扔到一边,让他赤条条的朝她袒露胸膛时,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真的走出对衣服的狂热喜爱,他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些能遮挡他所有羞耻与绝望的东西。
方萩苡没有去亲他,反而撕开了他脖颈后的阻隔贴。被终身标记的腺体在感受到自己的alpha的信息素气味,违背主人意愿的胀热起来。
佟齐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腺体微弱的飘散出方萩苡的信息素味道,就像是一个不打自招的罪犯,还没等人奉上酷刑,就害怕的把一切都交代了。
方萩苡笑了下:“佟齐哥,你既然都没有去掉我的标记,又为什么不跟我复婚?你觉得玩我好玩吗?或者是你想从我身上把你过去的委屈都找回来?”
佟齐几乎快哭了,然而他没有。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肉体里挣脱,想要从这副丑陋的皮囊里逃出生天。灵与肉的撕裂感是剧痛的,痛到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甚至都没法腾出力气去反驳。
方萩苡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如果她已经认定了他是犯贱,那无论之后他干什么,他都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贱人。她不会听他的任何解释,只会认为这是他在欲盖弥彰。刚结婚那会儿,方萩苡就认定是他故意要拿孩子要挟她,绑住他,认为是他迟迟不做标记去除手术,不吃避孕药的导致的结果。他当然解释过,可方萩苡在听完只会说:“所以呢?”她根本不相信,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