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辰一开始被雁戎注意到，是因为几个鸡蛋。
开学新分班，李若辰带着自己少得可怜的东西，搬进了346宿舍。他在学校很孤僻，没什么朋友，不然也不会没听说过韩初凛和雁戎的名声，只感觉自己两个新室友都长得很高很好看，其中一个看起来怪凶的。
这两个人搬来阵仗特别大，带了好几个人整理内务打扫卫生，都不像是来上学的。在西外有很多这样的学生，李若辰起初心里还有些羡慕，现在已经习惯了。
人和人生来就是不一样的。
两个室友也没打算搭理他，把李若辰当成个透明人。
开学之前，李若辰的nainai给他带了十来个煮鸡蛋，让他坐车路上吃，到学校补充营养。正好现在天冷，东西不容易坏。
家里就一只母鸡，还不爱下蛋，这些鸡蛋爷爷nainai都舍不得吃，攒了一个来月都给他带上了，李若辰打算早晚各一个，快点把这些鸡蛋解决掉，绝对不能浪费。
晚上他回了宿舍，只有雁戎一个人正闭着眼睛在床上听音乐。李若辰犹豫了一下，蹑手蹑脚地到柜子里拿了个鸡蛋出来，敲壳剥开塞进嘴里。
他刚吃了一半，面前站了个人。
雁戎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他，突然伸手夺过他手里的半个鸡蛋，紧接着拉开他的柜子，拎出那一袋子鸡蛋统统扔出了门外。
“你干什么？我的鸡蛋！我的鸡蛋！”李若辰追出去，雁戎用的力气很大，那些鸡蛋被摔到墙上又落地，碎的不成样子。
他气得直想哭，抓起袋子回宿舍想找雁戎理论，平时明明有些害怕现在也顾不得了。
“你，你为什么要摔我的东西！”
似乎是觉得他手里的东西很难闻，雁戎微微皱起了鼻子，脸上有些不耐烦，拿下了刚戴上的耳机，给了个理由：“我讨厌煮鸡蛋的味道，扔出去。”
李若辰更气了，脸颊充血，浑身颤抖，“你讨厌鸡蛋的味道可以说啊，为什么要扔……你，你这样做不对，你应该道歉。”
雁戎没废话，再次拽过他手里的袋子摔远，李若辰被拉得踉跄，摔到雁戎腿上。
他还没稳住身子，小腹被人一脚踹开，柔软的五脏六腑绞在一起，李若辰疼得像只虾米一样蜷在地上捂着肚子。
雁戎走过来，一只脚踩在他的腰上，像碾蚂蚁似的来回搓了几下，过了几秒钟，有什么东西宛如下雨往他身上落，有张飘在他面前，李若辰才看见那是红色钞票。
雁戎拽起他的领子，指着地上的钱问他：“赔你鸡蛋，够了吗？”
李若辰的脸色更差了，他想说自己不要钱，只想要个道歉，雁戎却瞬间被他惹火了一样，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
“我想应该是够了，毕竟这不是金鸡蛋啊。”
又一巴掌。
“剩下的，就当医药费吧。”
耳光甩过来，十分响亮，疼得屈辱。
他脸白，五指印清晰又可怖，再把手放上去，淤痕就能完全贴合手指，懦弱又窝囊的模样引得雁戎更想打他。
这两巴掌下来，李若辰先是愣住，随后眼泪跟鼻血一齐往外冒，嘴角也破了皮，哭着想挣扎，雁戎的拳头落在他后背上，他疼得仿佛脊柱都要被打断了，毫无还手之力地在地上抖着身子。
雁戎打够了，拿起外套就出了宿舍门。
李若辰躺在地上哭了很久，才慢慢地从六神无主的状态里恢复过来，动一下浑身都疼。他收好了雁戎撒的钱，给他放在床头上，才去洗手间洗干净脸上的血。
第二天，李若辰选择去找班主任处理这件事情。
班主任见到他，先是被他脸上的伤吓了一跳，听完李若辰断断续续地讲了昨天的事儿，脸色凝重起来。
这事情管当然是要管的，不过雁戎这个学生……
她只能委婉地和雁戎的家长打了个电话。
晚自习，李若辰正忍着背上的疼写作业，被韩初凛拎着扔到了男厕所。
他站都站不起来，捂着伤口想往外爬，呼救，韩初凛笑着把他拽起来按倒洗手池里面，把凉水开到最大。
“你想让雁戎给你道歉啊？”
刺骨的凉水慢慢溢满了水池，冲shi他的衣领和头发，脸被强硬地摁在水面下，无法呼吸，心跳脉搏加速，因为缺氧眼前一片发黑，声音无限放大，他呛了两口水，气管钻心地疼，肺部的气体争先恐后地咕嘟咕嘟排进水里。
“道什么歉？”
韩初凛把他从水里弄出来，李若辰跪在地上喘息着咳嗽，撕心裂肺地汲取着新鲜空气，随即又被按了进去。
他在水里摇着头挣扎，四肢抽动，意识不清，那只摁在脑后的手残忍地仿佛要扼杀他的生命。
再度降临的空气是恩赐，李若辰哭着往外吐水，听见韩初凛在他耳边问：“问你呢，说话啊，道什么歉啊？”
他无师自通，跪在韩初凛的脚边，“咳咳呃，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