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这几天折腾太久,睡眠进食都不好,韩初凛哭了会儿,竟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倚在母亲的肩头上干呕了几声。
他仿佛站在一条巨大而宽阔的路上,连个分叉也没有,一眼就望到了黑暗的结局,退路已经被自己封死,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咳……咳咳……”
在火烧般的灼痛中,他只想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初凛……初凛你怎么了?”
韩夫人着实是被吓了一跳,把儿子扶起来靠到床头上,转而去楼下叫保姆请家庭医生。
被过于激烈的情绪消耗了体力,韩初凛没再怎么抵抗,任由医生给自己挂上了吊瓶。只是他看起来脸色更加衰败,眼睛里漠然的没什么情绪。
韩夫人又坐在床边,跟他说了几句话,没得到丝毫的应答。
等她要出门时,韩初凛嘶哑的嗓音从背后响起来:“妈。你帮我告诉爸,如果他不关我一辈子,我出去还是要找李若辰。”
这句话有点向长辈示威,逞凶斗狠的意思,然而韩初凛说话时还带着鼻音,半杂气声。韩夫人只感觉到说不出的难受,匆匆带上门离开了。
儿子不吃饭,她也吃不下饭,回卧室枯坐了一下午,正暗自伤神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丈夫韩文昊的声音。
“梁盈,怎么回事?我听杨姨说你中午晚上都没吃饭,你这个胃,不好好吃饭怎么能行?”
结婚二十多年,韩文昊还是习惯喊她的大名,说教似的口气。梁盈一皱眉,埋怨道:“儿子都快被你给弄掉半条命了,我还有胃口吃饭吗?”
韩文昊威严的眉拧起来,走近扶她的肩膀,“就算是天塌下来,你也得吃饭。”
“初凛今天哭了。”梁盈提起来,心里颇不是滋味,“一米九的男人,哭得那么伤心,都差点哭晕过去了,我现叫医生来挂了吊瓶。你快点把他给解开吧,再这样下去真要出事儿了,后悔都来不及。”
“男儿有泪不轻弹,真没用。”韩文昊轻蔑地说。
“后面还有一句呢,只是未到伤心处。你一辈子没哭过?还不允许人家伤心了?”梁盈拍开丈夫的手,“孩子大了,想干什么你就让他去……”
“这件事你别插手。他都敢跟你对着呛了,不好好管教是不行了。”韩文昊斩钉截铁地说。
“唉,”梁盈叹了口气,“我觉得,初凛有句话说的挺对的。他小时候,我们没管他,长大之后,也没什么立场来管。”
“你听他瞎说。”韩文昊冷笑一声,“我是他爹,就一辈子能管他。你说让他想干什么干什么,是再去跟雁戎一起,sao扰人家被告上法庭,丢人现眼?前途还要不要了?”
“……”梁盈一时语塞,“那你也不能这么极端。”
“现在就开始哭了,等再关上他几天,他就自己想明白了。我不信没了这个人他活不下去。好了,你别Cao这些没用的心,去吃饭。”韩文昊板着脸说。
梁盈最清楚枕边人的脾气倔强,她再怎么也说不动对方。只是韩文昊还是不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她总觉得看韩初凛今天那架势,再关上几天也不起什么作用。
……
夜晚到了,南方城市天黑得晚,仍透出些光亮。车库门半掩着,雁戎坐在桌子旁边,盯着外面绿化带的影子,思考。
现在,虽然李若辰不怎么理他,大多数时候把他当个透明人看待,至少也算是强硬地挤进了李若辰的生活里。
和眠眠相处得还不错。
他每天除了上班,就是明确地跟着李若辰和眠眠四处走。这样的生活和过去相差甚远,却令人心满意足,不会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进一步。
但是他并不着急。
雁戎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梁姨”,微微顿了一下,接通电话。
韩初凛的母亲姓梁,名叫梁盈。
十来分钟过后,一个电话接完,雁戎放下手机起身,走到门口,抬头看向李若辰家的阳台。
客厅灯还亮着,透出朦胧的暖调灯光,看得久了,会让人有种伸手就能触摸到热源的错觉。
……
天渐渐地越来越冷,李若辰带眠眠下楼遛狗的时候都会多给她套件衣服。小区就那么大点地方,遛狗的时候无可避免地会经过雁戎的车库门前。
说起来,眠眠和雁戎相处得意外不错。虽然小孩不是很怕生,但也鲜少和大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立起亲密关系。想到这,李若辰便深感无奈。
眠眠敲雁戎的门,来找他玩,似乎也已经成了种习惯。
雁戎把门打开,蹲下邀请眠眠进来玩棋,小女孩显然意动,还是回头看李若辰,问:“爸爸,我能去玩吗?”
李若辰拽着两只想撒欢的小狗,无视雁戎的视线,微笑着答应:“你玩吧,爸爸就在附近带着金豆银豆,别玩太晚了。”
或许是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