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辰对自己的妈妈唯一的印象,来自于一张结婚照片,爸爸和妈妈正在亲热地分食一个饺子,女人戴着白色的头纱,笑得婉约而温柔。
李若辰能够感觉到,韩初凛的妈妈很爱他,他不禁想,假使他自己的妈妈没有抛弃他,也这么爱他,是不是他把高中时遭受的那些事情说出口,她也会到学校来,和眼前的女人一样,拼命地维护他。
他最终点头同意,是因为韩夫人提出的解决方式很诱人。他已经遍体鳞伤,这个城市里,除了爷爷nainai的埋身之地,没有任何一个值得他留恋的地方。
韩夫人见他同意,松了口气,再次歉意地说道:“我听初凛提起过你,只是没想到他做出来这些事……是我这个当妈妈的没教好。”
事情很快尘埃落定。韩夫人把将李若辰送走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在军部的弟弟去办,一定要彻底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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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李若辰人呢?啊?你们是不是为难他了?他人呢?他人呢?”
韩初凛胡子拉碴,满眼血丝,无罪释放之后,一上车就拽着韩初晴,不住地问李若辰的下落。韩初晴有心想扇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可见自己弟弟,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神经兮兮地找人,模样可怜极了,只得偏过头去,恨声道:“我不知道!根本没见过他!”
她是半分看不上那个李什么东西,如何能和韩初凛相提并论?
雁戎同样也是快疯魔的状态,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冷静,只要一想到李若辰现在可能离他越来越远,便心里滴血,五脏六腑都烧着一般的疼。
“你们是不是把他送走了?把他送哪去了?”他问雁崇。
雁崇和韩初晴知道把李若辰送走是韩夫人的手笔,可不能说出口。雁崇思来想去,把事情甩到了周文婷的身上,“我们确实没见过他,那天一审完,是周家直接把他接走了。”
此时,周父得知事情被摆平之后,正领着自己的女儿到韩家赔罪。这事情查出幕后主使实在是太容易了,周父不知道周文婷居然主意这么大,把局面闹得这么难看,与其等着两家关系彻底僵死,还不如先来道歉赔罪。
原本,两家联姻的希望非常大。周家与韩家,门当户对,能够相互借力发展。周文婷如果能嫁给韩初凛,对两家的发展非常有好处。现在看来,这桩婚事是彻底泡汤了。
韩父被孽子气得这几日天天血压药不断,在妻子的劝慰之下,竭力缓和着脸与周父周旋。
几人从门口进来,雁戎一眼看见周文婷,冲过来神情可怖地质问:“李若辰在哪?他在哪?”
韩初凛紧跟着拨开一旁站着的周父,抓着周文婷的手腕不放,被巨大的痛苦冲昏了头脑。
两个男人都如厉鬼一般可怕,周文婷被吓得花容失色,双腿发软,脑内嗡嗡作响,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哆嗦着嘴唇说:“我…我不知道……”
雁戎拎起一个花瓶,不偏不倚地砸在她的高跟鞋旁边,瓷器破碎又淋在地上发出巨响。
“雁戎!别这么对周小姐!”雁崇想喝止他。
雁戎恍若未闻,死死的盯着周文婷,低声道:“你说不说?”
周父同样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还以为真是自己女儿藏了人不放,“婷婷,别犟了!我们今天是来道歉的,你把人交出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给了他钱……后来就没见过了……”
“算我我求你,我求求你行不行?”韩初凛绝望地喊,“我求你告诉我他的下落,你要是因为以前的事心里不舒服,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他在哪?他到底在哪儿?”
他失魂落魄的,像条丧家之犬,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自负,将李若辰身上的定位器取了下来。
韩父铁青着冷峻的脸,走过来抓着韩初凛的领子,重重地扇了他一个耳光,骂道:“没完了?你还要发什么疯?”
韩父正值壮年,没有疏于锻炼,这一巴掌打得重极了,韩初凛脸上火辣辣的疼。
原来挨巴掌是这么疼的。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韩初凛小时候性格顽劣,没少挨揍,有拖鞋,有棍子,可几乎没挨过耳光。韩夫人和韩初晴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心疼坏了,连忙过来拉架。
韩初凛牵扯了一下刺痛的嘴角,声音低不可闻:“爸,你打我吧,我该打。你怎么打都行,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哪儿。”
“你想知道个屁!你也不看看自己做出来的那些混账事!你想见人家,人家想见你吗?你,和雁戎,两个人不但不学好,还狼狈为jian,不像话!”
韩初凛颓然地后退了两步,抓着雁戎的胳膊,无助地问:“你还有办法,你一定还有办法,他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定位?我们去找他啊,现在就去……”
雁戎挥开了他的手。
他们短暂地目光交汇,内心是同样的痛苦不安。那种即将要失去的感觉如同掌心流沙,无论攥紧抑或是松开手掌,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细小的沙砾,在空气中飘扬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