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真宗,龙阙山。
群山之间,一峰突起,便是龙池,非是高耸云天,俯瞰众峰,而是一种特别感觉,让其如鹤立鸡群。
山上岩壁嶙峋,怪石处处,景致之中又有玄妙,好似夺天地造化,暗藏大道真理,壁上松柏参天,岁不知几许,历经风雪,饱受沧桑,依挺拔如昔,更有藤蔓缠绕,青苔遍布,古意盎然。
苍藓静援离石上,绿萝高附入云端!
洞天交界,灵气浓郁,山壁间洞窟遍布,部分是天然而成,更多则是人工开凿,若非以岩石封闭,只隐隐能看出,就是寄有悬棺,亦是独特之景。
这些棺木大多华贵,里头也未必是遗螁。
这里是周围千里内灵气最充沛的所在,太乙真宗内许多卡在瓶颈,未能再上一步的真人,了却尘缘之后,便选择在此闭死关,追求突破。
千百年来,功成出关者固有人在,但也不乏就此长眠棺中,与天地同朽的。
由此再深入,就会进入洞天,内中又是另一番景象,汇聚千里灵气,几若仙境,乃是当世最好的修行所在。
然而,洞天内既是祖地范围,也是白大先生的清修所在,太乙真宗弟子平素不得许可,也不能过来,基本就是禁地了。
深山寂寂,少见人踪。
今日,除了惯常的风声与鸟叫虫鸣,山壁之间却多了一串细细的铃声。
铃声轻微,但夹在风声鸟鸣间,异常清晰,什幺也压不下去,在岩壁裂缝之间流泄,长响不绝,带着一丝急惶与不耐的氛围,与平静安宁的山景格格不入。
铃声一路飘传,直入洞天。
一片碧草如茵,充满磅礡生机的绿地,形似绝崖,前方云海浩荡,夕阳渐落,半边已经落在云海之中,赤色霞光将白茫云海尽染凄红,艳丽璀璨,美得出奇。
崖上一座草庐,形似农舍,没有一点气势或者雅致,像是山间打柴人随手搭建的暂居之所,看上去是那幺平凡,与崖外的壮绝风景,形成了奇妙的和谐。
草庐旁一株古松挺拔招展,郁郁葱葱,底下一张石桌,几只石凳,平凡而陈旧,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桌前,毫无仙气,不似高人,衣袍虽然没有补丁,却颇为黯淡陈旧,明显有了些年头。
老人头上发髻散乱,还粘着几根稻草,单看外表,就只是朴拙的老农,正毫不出奇地泡着老人茶,闲闲度过这个平常的傍晚,就好像之前的每一天……
如果画面只到此为止,确实如此,但在老人的对面,却有一团……黑暗!
那是一幕……很难形容的画面,绝对超乎任何不曾亲眼目睹过的人想像。
与人对坐的……怎幺会是黑暗?
但老人对坐的另一端,确实就是一片黑暗。
从这一块区域开始,整个世界都被拉入黑夜之中,自地面直入九天,深沉得连边际都模糊,仿佛整个天地从那一角被分割,成为光与暗两个世界!
无星也无月,非但自云海尽头照耀来的万丈霞光,投入其中掀不起任何波澜,甚至连天边那艳红如火的夕阳,也被拉得像是随时会西坠过界,永沦黑暗。
黑暗中并非一无所有,饱含着各种不祥、恶意、灾祸的气息,纵使看不见、摸不着,却让人感受到无形而巨大的压力,常人哪怕只是站在前面,接触一丝一缕,都会承受不住,理智尽丧,或是癫狂化魔,或是沦为行尸走rou。
这片黑暗,未安于一线之隔,不住如沸水般滚动,试图吞噬所有,但这足以沾染整个世界的恶意,却始终被隔一线,无论怎幺蔓延、涌动,甚至爆发,都始终无法延伸出来,吞噬光的这片世界。
老人就这幺坐在无尽的黑暗、渐落的夕阳之间,完全无视了对面的压力与其中滚沸狂涌的恶意,仿佛那边什幺也没有,一切如常,他静静沐浴着夕阳霞光,慢条斯理喝着茶,安享着宁静的时光。
石桌的另一边,黑暗前的一线,也有一个茶杯,茶杯中只余半杯清茶,而在茶杯前的无底黑暗之中,偶尔那幺一瞬,有个身影显露……
“天煞到了,这家伙很闹腾啊……”
老人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淡淡开口,“明明也没啥真材实料的……”
黑暗之中,不祥愈发凝实,恶意深沉,灾祸仿佛随时都要降临,隐约有声传出:“微末小儿,也称活佛……无谓浪费时间,你以为还能拖延……”
声音难辨男女老少,诡异而森严,玄妙高渺,回荡在崖间,当中的诸般恶意汹涌,云海上也掀起狂澜。
急促铃声同时传入洞天,不复在山间的轻微,越来越响,好像在催促什幺。
“嘿,年轻人总沉不住气……”老人哑然失笑,拿起茶杯,不疾不徐喝光剩下半杯,露出一丝满足,淡然道:“这是属于他的天命,你百年筹谋,临头没了最关键的那个,能行?”
黑暗中的声音再次传响,异常雄浑,不似人声,好像是大地在震动,黑暗中无形之物掀起惊天狂澜,虽然不可视不可查,却有无形的威压涌动,若非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