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徐潞在这个小圈子里也是颇有名气的,毕竟干这行的就是把自尊踩进泥里任人揉捏。可徐潞不一样,太个性了,说到底还是为了第一脚踏进这种鬼地方就该摒弃的尊严。要么怎么说她厉害呢,这场子里能自己做主挑客户的她算唯一一个。
像是挑花儿似的,徐潞挑人的要求虽怪却也只有三点:第一无论男女得长得漂亮;第二无论男女都得戴套,而且不接受口交乳交这种额外服务,给多少钱也不干;第三只收现金。
做事儿之前答应的好好的,毕竟贵,来找她的大多也是非富即贵。有钱人的癖好不是看人俯首称臣,而是看人被强迫到最后投降那一瞬间的快乐,简而言之就是变态。
看似斯文正气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兴致上来会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被踩到底线的人会不顾一切跟人吵架打架,像被掐住了尾巴根儿的猫,就算是天王老子来砸钱都没有用,不肯就是不肯。虽然徐潞常年运动肌肉力量很足但也架不住比她身材高大的男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也是常有的事。
男人,就是贱,发完火打完人把人上完了还跟她道歉,说从来不打女人只是一时失控云云,一下床提起裤子又是精英模样,也不管被打得趴在床上的徐潞一脸不屑的嗤笑,有心的扔钱的时候还会多扔几沓以表示自己的善良,无心的临走前还得骂她几句贱人婊子,她充耳不闻,就当被狗吠了。
还有睡过之后莫名其妙来送花的,请吃饭的,请看电影的。花被扔进了垃圾桶,信息被拉进了黑名单,电影票被夹在手里的烟烫出碳黑的洞。场面话再好听说到底不过当她是个玩物,花点钱就能随便上的妓女。
文栐杉在场子里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哪个富家千金来找乐子,酒杯相碰,叮一声清脆的响,身边的友人就顺着她的眼睛看了过去。
不待人问话,友人便笑了起来打趣她是不是看上了人家。文栐杉喝了口酒,只说是见她漂亮,想认识,但不知道是哪家的富家女。她压低声音,可周围一圈听见的都露出怪笑。
文栐杉不知道徐潞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父辈都在香港发展,要不是为了生意需要开拓版图她也不会跟内地的这帮朋友认识。
同行的一位长相周正的男人又开了瓶酒,一边倒酒一边笑嘻嘻地说着混话,诸如什么想认识简单,就怕这种给钱就能张开腿的女人脏了文小姐的眼,或者床。
文小姐模样生的好看,淡妆素雅温婉如高岭之花,妆容精致时又清冷得像山巅之雪,一派生人勿进的气质。正如此刻,听完男人下流的言论她本该和其他人一样发出笑声,才不显得自己装模作样难以接近,对生意也好。但她是个女人,旁人在她面前如此揶揄甚至诋毁侮辱另一个女性她是怎么样都笑不出来的。
买的跟卖的,抛开金钱,还有什么区别吗?
握住酒杯的手微微收紧,转念一想她实在没有必要在这种场合下跟人起冲突,只是放下杯子冷冷瞪了那男人一眼向身旁熟悉的友人低声说了几句就起身去别处了。
从吧台端了杯酒把自己隐在角落里,文栐杉打量着这地方,面积不算大,但胜在地段好,小而精,热闹但不吵闹,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横生枝节。她看了徐潞那边一眼,明明光线昏暗但她总觉得自己的目光已经被她认为的全场最耀眼的那人吸引了。
正巧,也真不巧,看到了徐潞正被一个女人吻着,想来她不是很满意这个吻,否则怎会连眉头都皱得那么紧。文栐杉托着腮喝着酒默默看了会儿,徐潞逐渐放松下来沉浸在吻里的样子像猫一样一下一下挠着她的心。
喝得有些晕的人被心里冒出来的想吻她三个字弄得越发昏沉,想着她是不是该直接走过去从那个女人的怀抱里抢过徐潞然后不顾她的意愿吻她,又或者过去问她一句自己是否够格做她的入幕之宾?想到此文栐杉顿时清醒甚至想扇自己一巴掌,多肮脏的想法与说辞,比直接拿钱砸她还脏。
平下心来的文栐杉看着前面剩下的小半杯酒抬手将它拨到了距离自己远些的地方,不能再喝了。再一抬眼,本沉浸在吻里的徐潞蓦然睁开眼,神情轻佻。文栐杉心里一惊,心知自己已被她穿过人群的目光捕捉,她虽没有刻意躲在暗中却也像个偷窥狂似的看了她许久,一种心虚油然而生。不过两秒,文栐杉便接受了她已经注意到自己这个事实,不躲不避,大大方方与她眼神相接,认真看她和旁人不认真地接吻,甚至伸出手拿回那小半杯酒,隔空遥遥敬了她一杯。
徐潞被人带走的时候文栐杉坐在位置上连动都没动,充满酒精和暧昧的氛围在徐潞离去后消散,她心知短暂的心动代表不了什么,今晚过后也许再也不见也未可知。
她已经过了一见钟情的年纪,倒是经常见色起意。将一夜情对象带到酒店压在身下时,文栐杉脸颊熏红双眸迷离,身下这张脸和那张轻佻诱惑的脸逐渐重合,下手重了些入耳便都是女人的娇喘呻吟,她想起自己还没听过徐潞的声音,不知道她的声音是怎样的,由相貌想象的话,她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