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指挥部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染上了一些迷幻的紫色。崔珉诺走到下沉训练场的台阶上坐下,往下看见还有几个同期的训练生在练习近身格斗。她们低沉的喝声此起彼伏,在偌大的训练场显得格外肃穆,尤其还有不知何处的乌鸦在凄厉地叫着。
前线的状态不是很好,我们要同时派人出去做两手准备。指挥官双肘撑桌坐在皮质座椅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手里的女士香烟,揉了揉眉头,同时抬眼用看似慈爱实则锐利的目光看着站在指挥桌前的崔珉诺。崔珉诺收到指挥官找她的命令时,就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要成为训练所里第一个出去的人了。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她听到指挥官这句暗示的话时,脑袋里忽然就变得空荡荡的。
指挥官将桌子上摊开的,属于她的档案夹,推向她。她麻木地拿起来,看见档案第一页,在她的名字崔珉诺的旁边,赫然盖着合格的红色印章。
她不会不知道这个印章代表什么意思。她已然是一个合格的官方间谍,将要真正进入生死场,去为国家牺牲自己的一切。
只要你顺利回来,好日子就在后面了。在转身离开指挥部的时候,指挥官淡淡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她回头看向指挥官,这个在前几期派出的所有间谍里唯一活下来的女人低着头吸着手上的女士香烟,依旧在揉着眉头。
我知道了。
崔珉诺在训练场坐了很久,直到发现身上薄薄的灰蓝色制服已经撑不住夜晚的寒冷时,她才匆匆回到宿舍。进到宿舍们还没关上,就有一个小小的身躯猛地扑向她。多亏了平日的反应训练,她才勉强地抱住面前的人维持住平衡。
珉诺姐,指挥官找你做什么?你要被派出去了吗?怀里的漂亮脸蛋已经不像平日一般俏皮活泼了,眉毛都快纠成了一个结。
崔珉诺轻轻把她往外推开,然后背过身走向自己的小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假装轻松地说到:还没确定呢,不要担心。
李泰敏不是傻瓜,她已经听懂了,眼泪扑簌簌地就往下掉。她强忍着哭腔,但是声音还是忍不住发着抖:姐姐,派出去就回不来了我不要离开姐姐我都说了,都说了姐姐平时不要那么认真训练
李泰敏!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哭崔珉诺就一肚子无名火,压着声音地吼道,踏入训练所的第一步后,你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我们是有责任的!你不要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任性了!
可是你和我都不是自愿的啊!李泰敏扯着哭腔,姐姐和我不都是,想要佩戴上更高军衔徽章的父亲送进她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崔珉诺用手捂住了,只能呜呜咽咽地看着崔珉诺流眼泪。
说了多少次了,这样的话不能说。我被派出去了,你就只能自己注意了,要是说错了话被告发被惩罚,还有谁来帮你泰敏呐
崔珉诺的声音越说越小。她感觉眼里有滚烫的液体,但是她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能在泰敏面前落下。
李泰敏哭得更厉害了。
指挥部已经正式告知崔珉诺任务的具体信息了。她已经不用参加日常训练,每日到另一个训练场去为任务做准备,有时候甚至整夜不回宿舍。从进入训练所的第一天开始,她和李泰敏总是形影不离。对于李泰敏来说,崔珉诺从被叫去指挥部那一天,她的生活就出来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心里也出来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心里的缺口还可以在崔珉诺回宿舍后得到一些填补,但是生活里的缺口就在那里空荡荡地,漏入了很多刺耳的东西。
比如上课找搭档练习近身搏击术的时候,没有崔珉诺,也没有别人和她一起练习了。谁要和大小姐一起练习,不小心弄伤金子做成的手,这辈子补助或许都没了呢。她不小心听见了这样的话。
其实这种偏见也确实是正常的。她和崔珉诺的父亲都是少将,安排自己的孩子进入训练所,甚至崔珉诺的父亲还和指挥官说明,有任务的时候,合适的话先把崔珉诺推出去。很难说这是父亲们的大义还是私心。这个训练所以前挑选的都是孤女,但是在部队内引发了一些利用孤女培养死士的传言,于是上面下压要安排军官的女儿进训练所。于是,崔珉诺和李泰敏就这样,成为了训练生。作为军官的孩子自然有优待,两人一起住在特殊安排的房间,有独立的卫浴。对比其他只能一起睡大通铺洗澡堂的训练生,她们的优待确实令人不舒服。
我自己也可以练习!李泰敏恶狠狠地想着,对着假人就是一顿乱揍。
这个假人,李泰敏把它想成好多人,一会儿是那个经常抽着女士香烟的指挥官,都是她让姐姐出去了;一会儿想成同期生里碎嘴骂她和姐姐的;一会儿想成自己的父亲,恨他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就下令要她来训练所;最后想成了崔珉诺,这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比她大一岁半的姐姐,谁让她平时总是认真训练,是同期生里最好的那一个,这样有任务不派她出去派谁呢!可是 一想到假人是姐姐,她的拳头就小了很多。
姐姐,不能打的,要轻轻地抚摸的,是要拥抱的。姐姐有漂亮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