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望姝在病房里待了快一个小时才离开,回去的路上,薄翊看到身旁青年脸色不好看的样子,问道:“姝姝,车祸的事,你知道了?”
“嗯。”季望姝不爽地应了一声,他觉得这宣霖简直是有病,如果不是病房里人太多,宣霖现在连话都说不了,他肯定是要好好嘲讽一番的。
“那……你怎么看?”薄翊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有些不安地紧握着。宣霖为了让季望姝原谅以前犯下的错,竟然设计让自己出车祸。虽然过于狠绝,但姝姝会不会为此感动呢?
怎么看?季望姝根本不想再看到宣霖,“我看他脑子有问题。”极端恐怖到这种地步,居然还妄想他会为此原谅感动?
“嗯。”薄翊不知道此刻自己该是什么心情,是为了姝姝没有被宣霖打动而放心,还是为宣霖做到如此地步都无法获得原谅而伤感。
那份项目投标书他早已经递了上去,上面还在审核中。但他清楚,如果颜蔚真的拿到了他们公司的方案,并做出修改应对的话,那份投标书就没有任何希望了。团队这么久以来的辛苦白费,公司也会蒙受巨大损失。
但即使心里对这些后果一清二楚,薄翊也还是当做没有发现,没有修改任何投标书里的内容。这一个项目,不仅是他祈望赎罪的一个机会,同时也是他送给颜蔚的一个交换。颜蔚既然收到了他的诚意,作为交换,从此以后都不应该再纠缠季望姝才对。
“到家了。”
——
宣霖躺在病床上,周围是一圈嘘寒问暖的亲戚,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却恍若没有听到一般。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也无法冲淡心口的刺痛,他满心以为,姝姝在得知自己竟然这么有诚意的赎罪后,会感到高兴,会原谅他。
但他却只在那双眼眸中看到了更深的厌恶与排斥,显然,他所做的一切起了反效果。不但没有拉近他和姝姝之间的距离,反而将青年推得更远了。
但宣霖真的想不明白,既然季望姝对自己以前设计他出车祸的事情耿耿于怀。那么他亲自去设计一场报应,让自己遭受到姝姝可能会经受的任何痛苦,想让姝姝出气开心。即使、即使还是无法原谅他,那也不应该对他更排斥。
头疼欲裂,宣霖快要被脑子里繁杂的思绪挤爆,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宣母见状,立刻将那些闲杂人等,还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全部赶出了病房,里面一下子就清静许多。
而这里只剩下自己人后,宣母还是没忍住道:“小霖,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那个季望姝可曾对你有一点心疼关心,居然就待了那么一会就走了,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喜欢,你这是何苦呢!”
“行了,你闭嘴吧。”宣姥姥看到自己女儿还在外孙面前念叨这样的话,直接打断,“你搞搞清楚,是人家让宣霖找车子撞自己的吗?这事跟人家季望姝有什么关系?人家和我们小霖早就没有干系了,能愿意来看望一下就已经很难得了,你居然还想让人家留下来照顾?”
宣母有些不服;“可要不是他一直对我们小霖冷冷淡淡的,介意之前的事,我们小霖也不会脑子发昏犯傻啊。”
听到这,宣姥姥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说,就宣霖以前做的那些混账事,人家季望姝大度没报复也就算了,你居然两嘴一张就轻飘飘的让人放下。敢情差点被车撞的不是你?工作被弄没的不是你?”
“我……”宣母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偃旗息鼓。
而宣姥姥也没放过自己这个已经是病号的外孙,语气毫不留情,“还有你,以前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欺侮人也就算了,现在又巴巴地凑上去,你自己脸疼不疼啊?人家既然不愿意搭理你,你就自己识趣些滚远点。现在又做这样极端的蠢事出来,人吓都被你吓跑了。”
但说完,看着自己外孙在床上的惨兮兮的可怜模样,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没再说更多,只是无奈地摇头叹息,深感作孽。
至少,她从没想过自己这个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外孙会变成现在这副卑微的模样。氧气罩下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能通过口型判断。
——外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就是讨厌我,不愿意和我接近。所以我才想让他看到我受伤狼狈的样子出气,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读出那些内容,宣姥姥再次无奈叹息。算了,这也有她的责任,没把女儿教好,又没拦住她嫁给了那样一个男人。在这样复杂的家庭坏境下长大,宣霖真的不懂该如何去爱一个人,该如何去获得目光,去取得原谅。
小时候,被母亲故意弄生病来帮助吸引父亲的注意。现在又故意把自己弄伤,去吸引心爱之人的主意,希望得到原谅。
“算了,我就豁出去我这张老脸,去替你求一求他。但如果他真的对你没有任何喜欢,我也没有办法。”
宣霖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即使脑袋上狼狈地包着纱布,脸上全是擦痕、灰印,也完全无法影响他的喜悦。喉咙还发不出声音,他只能无声地费力张合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