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到这个世界快三个月后,这一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一大早,天才刚蒙蒙亮,季望姝就迎着细雨坐车前往了城郊。
今天是薄家爷爷的忌日,原主年幼时虽然父母双亡,但早早地被接到了薄家。如果不纠结于什么无用的爱情,其实并没有吃到什么苦头。薄家爷爷因为要培养下一任家主,只能对薄翊严厉以待,将所有的疼爱关怀几乎全给了原主。如果不是那么早就去世了,原主哪会受到这样的委屈。
至于为什么会来这么早,完全是因为他不想和薄翊撞上。守在薄家墓园外的人见到他,很快就开门将他放进去了。
手上并没有拿什么菊花,而是遵循原主记忆里薄爷爷的喜好,买了些糕点、茶叶和纸钱。让守卫给他烧一壶开水,就着日出的微光,他缓缓为那个老人斟了一杯热茶。并没有用什么花里花哨的茶艺,而是完完全全效仿原主,普普通通地泡了一杯茶。此时此刻,他就是原主。
雨下得并不大,落在身上只有些微的凉意,让他根本懒得打伞,就那么席地而坐,闲聊一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爷爷,其实您应该能看到我的灵魂并不是您疼爱的那个孩子吧。不过不用担心,他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生活。临走前,他最放不下的就是您了,所以我也替他来看看您。虽然我觉得他着实多虑了,薄爷爷您可是立下赫赫战功的首长,身上是有功德在的,即使到了下面,也必定是一方人物。说不定啊,连投胎都不用排队……”
说到这,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清隽的面孔。缓缓垂下眼帘,眼前忽然有些模糊。这么多年了,即使要排队,应该也早已经投胎了吧。
“啪嗒”一声,按开打火机,引燃一张纸钱,慢慢投入铜盆中,火光骤然变大。一点雨丝根本无法浇灭旺盛的火苗。一张张地将剩下的纸钱都置身火焰中,通红的火苗将他的双瞳印满红色。
终于,所有纸钱燃烧殆尽,铜盆里只剩下了一堆灰烬。季望姝又静默地坐了一会,才缓缓站起身,对着那方墓碑深深鞠躬,然后转身。
可一转过身,他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举着一把黑伞的男人,必然也是来祭奠的。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但还算识相地没有来打扰他。
毕竟是站在墓碑前,季望姝没有太过冷淡,冲着那男人微微颔首,便准备从身旁经过。可刚走到那人身边,一把伞就忽然递到了面前,挡住了去路,也挡住了雨水。
“毕竟下着雨,把伞拿着吧,免得着凉。”
“不用了,我一会出去就坐上车了。”
薄翊知道肯定会被拒绝,也没有气馁,只是又道:“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你从市里打车过来容易,从墓园再打车回去恐怕有点难。放心,我不和你一起。”
季望姝还真忽略了这个,他也不想在雨中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就为了等车,于是便答应下来,“谢谢。”
薄翊唇角微扬,想说以我们的关系,你根本不用道谢。但转念他又想到,他们现在还能有什么关系呢。于是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伞塞给了对方,然后侧过身,让出了一条通道。
季望姝接过伞,可没想到才走了两步,那雨势就忽然增大。雨滴噼里啪啦地落在伞布上,都形成了一道雨帘。他只在出墓园门的时候,微微回首,就看到那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如松如竹般地伫立在风雨中,静静地朝着他这个方向。距离有点远,雨势也格外的大,他根本看不清那张面容。
门口的司机已经打开了车门,举伞守在车门口,一副恭迎的架势。他走过去,将手中的雨伞递给司机,“我不需要了,送去给你们……”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眼前一黑,接着目光所及之处的事物都变得分外模糊,脑袋昏昏沉沉,沉重到让他顶着都觉得有点费力。身体不稳地晃了晃,他扶住了车门,想进去坐着就好了。但下一刻,双腿一软,眼帘无力地耷拉下,整个人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没有倒在地上,他感到有一双手扶住了他。很快,他就转移到一个shi淋淋的怀抱中,他听到男人焦急地大喊、催促,然后意识彻底陷入昏暗。
——
季望姝并没有觉得自己很难受,他只知道自己睡了饱饱的一觉,将早上没有睡足的都补了回来,然后满足地睁开双眼,就看到了一片纯白。
目光一转,他看到薄翊一脸复杂地凑了上来。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早上去墓园祭奠薄爷爷了,可能是因为淋了那么一小会雨,他这战五渣的身体就抗议让他直接昏迷了。但他现在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挺好的,看薄翊的脸色,他应该也没什么严重的。
但下一刻,他看到那片薄唇张开,在他无所谓的视线中用一种难以解读的语气沉沉道:
“姝姝,你怀孕了。”
……?!怀孕!!
瞳孔猛然放大,季望姝还维持着刚睡醒的姿态,愣在了床上。薄翊说得每一个字他都明白,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就根本无法理解了。
怀孕?怀谁的孕?谁怀的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