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夫人,什么时候待六夫人这么不同的?
季六爷的楼,在季公馆的西南方向,沿着路灯,从主楼走过去,用了十五分钟。
从院门外看进去,黑金栅门不到八点钟便反锁了,与季九爷那边的灯火辉煌不同,这楼院里灯光稀疏,瞧着格外冷清。
乔绾看了眼东风,东风便上前去,示意守门的大兵开门。
栅门拉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乔绾下意识抬头,看见三楼东头唯一亮着灯的窗边,仿佛闪过了人影。
等她走进前厅,灯光已经大开,六夫人楚氏正从楼上下来。
她穿着睡裙,外头披了件薄褂,走的有些急,看见乔绾,清秀的面上既惊讶又新奇。
“九弟妹,这么晚,你过来,也不使人提前说一声。”
她请了乔绾落座,又示意丫鬟快去上茶,然后跟着坐在沙发上,腼腆一笑。
“我一个人,闲来无事,便歇的早,让你见笑了。”
乔绾清浅含笑,微微颔首。
“是我来的突然,惊扰了六嫂休息。”
乔绾说着话,静静打量她。
六夫人楚蕴娴,是个秀丽腼腆的女人,是真正的扶风弱柳小家碧玉,她的循规蹈矩谨小慎微,处处透着一种旧时名门闺秀的韵味。
“九弟妹亲自过来,怕是有事要说吧?”
楚蕴娴温柔一笑,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搁在乔绾面前,随即冲她们摆了摆手。
乔绾看着丫鬟和婆子退出去,都十分有规矩礼数,想来六夫人虽然寡居了,但大帅夫人也从不疏忽她这边。
她想着,示意明秋也退出去。
厅里没了外人,乔绾静静与她对视,少顷主动笑着开口。
“我听说了,楚家少爷的事,六嫂今日回娘家,恐怕受了些为难吧。”
楚蕴娴秀丽的眉眼间,笑意微敛,随即不甚在乎的摇了摇头。
“玉清是个混性子,闯祸多了,早想到会有这一天。我总归是季家的人,又寡居了,日后回去的次数也不会多,不碍事的。”
从小到大,难听的话她听多了,已经掀不起什么情绪了。
乔绾点点头,端起雕花茶盏捧在手里,素指轻轻摸搓着纹路。
“这次也是九爷管束不严,竟然放纵下属下手太重,连累了六嫂被楚家埋怨,我心里也过不去。”
“九弟妹千万别这么说。”六夫人腼腆一笑,摆摆手道。
“九弟如今少帅之位新立,行事自然要有章法,否则如何立威服众。”
乔绾抿唇笑了,轻轻搁下茶盏。
“六嫂是识大体的,我就放心了。”
“今日来,还有件事,我原本不知怎么开口,可六嫂这般温善识大体,我倒是敢说了。”
楚蕴娴原就是有心与乔绾交好,之前一直不得机会,此番她主动抛了橄榄枝,她怎么也是要抓住这机会的。
她寡居一人,讨好季公馆掌权人,对她利大于弊。
于是,她待乔绾格外亲切些,一脸和善真诚地望着她。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这里,也少有人愿意来走动,九弟妹不嫌弃,我自然也十分希望,日后咱们能亲近,有人能陪我说说话,是极好的。”
乔绾月眸笑弯,向楚蕴娴身边挪近了些,两人挨着坐,她揪着帕子徐徐开口。
“今日听说六嫂回了娘家,我只意起你一人孤单无依,想着,我亦是远嫁而来,除了九爷,再无依仗,难免心生相惜之意。”
楚蕴娴眸色清宁,闻言,迟疑地看着她,浅浅勾唇,点了点头。
在她看来,乔绾与她,怎么也不是同一类人,哪来的相惜之意。
乔绾既然开了头,就没觉得这话有多尴尬,她握住楚蕴娴的手,接着道。
“六嫂如今,有没有想过……再找个良人相伴后半生?”
楚蕴娴属实没想到,乔绾的来意竟是如此。
她脸色微白,仓促的扫了眼前厅,确定没人听到,才悄声道。
“九弟妹别胡说,我是季家的媳妇,便是六爷没了,我也是季家的人。”乔绾看着她惊慌失措地神情,不由抿唇,低声道。
“你才二十多岁,难不成要守着个死人一辈子?”
“六哥生前就是个糊涂的,你跟他之间夫妻情义名存实亡,你为他守的什么节?傻不傻?”
楚蕴娴面白如纸,神情忐忑不安,匆匆推开乔绾的手,声音细若蚊蝇。
“九弟妹别再说了,我没有想再嫁的打算……”
乔绾看的明白,她是害怕,而不是严词拒绝。
这代表,她并非不想,而是不敢想。
乔绾心下一动,觉得,此事也并非不可能。
她紧紧回握楚蕴娴的手,一字一句低声道。
“六嫂,你别怕,我既然敢来问,自然是会帮你的。”
楚蕴娴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