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宝犹豫了一下,反问,“多熟算熟?”
晋王道:“说说吧,你知道他多少事?”
程三宝忽然警惕起来,晋王为什么突然问起小景儿?
虽然他不懂朝政,但晋王是藩王,小景儿是太孙,从某种角度上而言,晋王跟小景儿是对立关系,晋王向他打听小景儿,明显是别有居心。
程三宝想到这儿,立即摇头,“不熟,我跟他一点儿都不熟!”
晋王眉梢微挑,“真不熟?”
程三宝低着头嘟囔:“反正也没见过几面。”
“那真是可惜了。”晋王假意轻叹一声,“赫连景被人爆出身世有假,敢冒充皇室血脉,怎么着都是个砍头大罪,本王还以为,能多个替他担心的人,却原来,你跟他不熟。”
程三宝小脸一僵,什么身世有假?
小景儿从出生就是皇家人,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一定是晋王为了从他这儿套到小景儿的消息特地编出来骗他的。
哼!心机晋王!
程三宝不搭理他。
晋王来见程三宝的主要目的也并不是为了打听赫连景,他就是想试探一下,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当初程砚把程三宝送到他这儿来,是单纯为了求庇护,还是别有用心。
不过仔细想想,程砚若是真的知道程三宝的身世,想来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回到承运殿,晋王去了地下密室。
外面是个艳阳天,密室里却冷得让人遍体生寒。
小王妃的遗体还躺在寒玉床上,毁了的那半张脸,晋王给她弄了半张面具戴上。
晋王站在入口处,没再往前。
从把她抱回来的那天起,他每天都会来看她,每天都盼着有奇迹发生。
然而,她一动不动的安静像是在逼着他承认她已经死了的事实。
心口处有撕裂般的疼痛传来,晋王顺势坐在石阶上,远远望着寒玉床上的小女人。
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沈莺莺,你就这么恨我?
杨公公进来送茶时,发现密室石门开着,他怕王爷又会把自己关在里面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忙跟了进来。
“王爷……”杨公公小声道:“密室里寒凉,您还是去外头坐吧!”
晋王纹丝不动,过了会儿,问杨公公,“我以前,对沈莺莺很不好么?”
杨公公噎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他怎么敢议论主子。
晋王道:“恕你无罪,说吧!”
“其实……”杨公公斟酌着言辞,“也不能说不好,就是稍微过了点儿,王爷给她的自由太少了,平时在府上就这也不准那也不准,到了京城还用铁链锁住她。”
话都到这份上了,杨公公索性一口气说完,“王府走水那天晚上,如果王妃娘娘没有被铁链拴着,她或许能早早逃出来,搬到其他院落,而不是往府外跑,不往外跑,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儿。”
晋王闭了闭眸,遮住眼底的痛苦。
“王爷,让王妃娘娘入土为安吧!”杨公公又劝,“她人已经没了,您留住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她若泉下有知,会不高兴的。”
她会不高兴吗?
晋王怔怔地望过去。
原以为留住她的遗体,就是留住了一份希望,一份念想。
他从来没想过,她会不高兴。
她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晋王仔细想了想,完全没印象。
她不是不会生气,而是他从来没给过她生气的权利。
就连逃跑,她都是满心惶恐的。
原来,他真的从来没对她好过。
站起身,晋王走到寒玉床前,从怀里掏出那串红豆。
这是两年前那个七夕,她亲手给他串的,就为了这个,她还落到河里险些被淹死。
“沈莺莺,你亲手给我戴上吧!”
他拉过她的手,将红豆串挂在她指尖上,再用自己的手腕去套。
两年前险些被他扔掉的红豆串,如今被他戴在了手腕上,那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红豆,都是她Jing心挑选出来的。
出了密室,晋王丝毫没提让小王妃入土为安的事儿,让杨公公把明六叫来。
明六进来后,冲他抱了抱拳,“王爷有何吩咐?”
晋王眼底泛冷,“京城现在出了大乱子,正是我们的好时机,传信给楚鸣,让他开始行动。”
——
京城,松花巷。
小七小八洗三礼这天,家里来了很多人,朱八斗顾崇和魏林他们自是不必多说,唯独不见何初旭。
林水瑶觉得奇怪,问了问苏容钦,苏容钦说何初旭去京郊大营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家里人都瞒着林水瑶,她自己又在坐月子出不去,听苏容钦这么说,她便没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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