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有残缺的人,内心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自卑,他也不例外,哪怕这双腿当初是为国征战而废的,可废了就是废了,他无法像个正常男人那样满足妻子,更无法抬头挺胸站在金銮殿上为朝堂出谋划策。
现在的他,就只是个废人而已。
——
何初旭原本就喝了很多酒,倒不用怎么装醉,被他爹拖回去以后,倒头就睡。
次日年初一,何初旭刚睁开眼就对上他爹黑沉沉的一张脸。
何铭眼下乌青,显然昨天晚上一宿没睡好。
饶是何初旭心理再强大,也被吓了一跳,“爹?您干嘛呢?”
“兔崽子,终于醒了?”何铭双眼瞪着他,“昨天晚上跑到桥边做什么?”
“嘶——”宿醉后的脑袋昏昏沉沉,何初旭揉着太阳xue,“什么桥边?”
“还跟老子装傻!”何铭伸手,一把攥住他衣领,“你都听到了什么?”
何初旭一脸茫然,“听到什么?”
何铭瞅着他的样子不像在撒谎,这才慢慢松开他。
何初旭坐起来,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个懒腰,这才不满地冲何铭嘟囔,“爹,您是不是在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怕我娘发现,想拉儿子垫背给您背锅啊?”
何铭老脸一黑,“胡说八道!”
“那您刚才问我听到了什么,我该听到什么?”何初旭眨眨眼。
“哼!”何铭冷哼一声,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何初旭目送着何铭的背影,面上笑容逐渐消失,内心说不出的复杂。
换子?狸猫换太子?
混淆皇室血脉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他爹为什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件事,他要不要告诉瑶儿?
不说,就是有事瞒着妹妹,可如果说了,程三宝怎么办?景儿怎么办?东宫怎么办,何家又该怎么办?
烦躁地抓抓脑袋,何初旭觉得自己需要一点儿时间冷静冷静。
……
何铭虽然没从何初旭嘴里套出什么话来,但这件事等同于给他敲了一记警钟。
程三宝是整个狸猫换太子事件的关键突破口,是毒瘤,现在这颗毒瘤落到了晋王手上,一旦哪天毒瘤破了,第一时间受到牵连的,将会是整个何家。
况且秦王妃的态度已经很坚决了,那是个将门虎女,性子刚烈,哪天真把她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国舅府承担不起后果。
那么,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最好是他亲自动手将这颗毒瘤给拔了,一劳永逸。
否则程三宝活着一天,他就一天睡不安稳。
打定了主意,何铭在午饭后把何初旭叫来,安排他去京郊大营巡查军务。
在家里,何初旭跟何铭是父子关系,何铭的话何初旭可以左耳进右耳出。
但在军中,何铭的话就是军令,何初旭不能不从。
因此他领了命之后,很快就让人备马,直奔京郊大营。
终于把何初旭支走,何铭叫上几个身手了得的心腹,又挑选了几匹脚程快的上等马,当天就出京朝着青州方向而去。
——
松花巷这头,从大年初一到初五,一天比一天热闹。
林水瑶身子太重出不去,黎薇、秦芳菲和徐氏她们就过来找她,在屋里支了张桌打叶子牌,赌注玩得挺大,输了的在自家男人脸上画个乌gui。
算上四郎媳妇,刚好四人凑一桌。
林水瑶没那么多Jing力,只能在一旁看着她们玩,程五郎也因此逃过一劫。
顾崇、魏林、朱八斗和程四郎几人一个比一个紧张,各自站在自家媳妇儿身后。
原本是四个妇人在打牌,结果变成了四个男人在背后指挥。
徐氏刚学会打叶子牌,有些手足无措,但好在她有个投壶打牌样样Jing通的相公魏林,魏林一指挥,徐氏的牌打得格外顺。
顾崇那一对就更不用说了,夫妻俩的脑子不相上下,基本都不需要顾崇怎么提点,秦芳菲就知道要怎么出,她还会算牌。
最慌的,要数四郎媳妇和黎薇。
四郎媳妇也是刚学会没多久,程四郎又没怎么接触过叶子牌,让他指挥得乱七八糟。
然而对面还有个更笨的,黎薇。
朱八斗让她出这个,她瞅了眼,抽出另一张牌拍出去。
朱八斗掐了掐人中,再次轮到黎薇的时候,他又指了指其中一张牌,“小姑nainai,出这个!”
黎薇偏不,她又选了张别的出。
不出意外,最后输得十分惨烈。
朱八斗当即跳起来,“媳妇儿,我怀疑你是故意的!”
黎薇冲他翻了翻白眼,“不就是画个乌gui,你怂什么呀?过来!”
一面说,一面让清秋去取笔墨。
朱八斗咽了咽口水,瞄准门口方向准备逃,结果被顾崇几人拖回来摁在小榻上。
黎薇握着笔蘸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