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上谷,又从上谷跟回来,眼看她安全回山,他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来,就感觉一道黑影沉默从他背后刮来,耳畔剑啸轻灵,追风逐月,即使窦追反应足够快,耳朵还是被剑刃划破了一线,淅淅沥沥地淌下血来。
窦追旋身间早已拔剑出鞘,可看清眼前来者何人,他就哭笑不得了。
……这不是一直跟在江循身边的那个小傻子吗。
这小子长年累月跟在江循身边,怕是耳濡目染的被他给带坏了,护食护得厉害,对自己更是抱持着巨大的恶意,当初乱雪还身在渔阳的时候,窦追哪怕凑近想跟秦秋说句话,都会被他又追又赶得轰跑。
他怕是路过此地,恰巧看到自己尾随在秦秋身后鬼鬼祟祟的,才跟在自己身后,以防自己图谋不轨。
乱雪本不是性情暴戾之人,但遇上和江循秦秋相关的事情就异常冲动,他手里紧握着“青鸾”剑,剑身上灵光泛滥:“不准,靠近小姐!”
窦追扶额半晌,道:“你还没找着你家公子啊?”
江循出走东山,他的侍从乱雪前去追寻,紧接着宫家公子也从东山消失不见,此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坊间还有香艳版本的传闻,活生生在他们三人中演出了一场你侬我侬、你追我赶的等边三角形的冬日恋歌。
乱雪没想到此人不按套路出牌,他的思维本是单线的,窦追这么一打岔,彻底把他前来教训登徒子的原本思路给打乱了:“唔?……我……没找到……”
被提起伤心事,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乱雪转眼间就垂头丧气起来。窦追看着有趣,索性主动把刚才二人的摩擦一笔勾销,走上前勾搭起他的肩膀来:“要不……咱们一块儿?我也帮你找找你家公子?”
为求娶秦秋,他四处除魔伏妖,赚取了不错的声名,但只要有空他就会来渔阳山兜一圈,停留两三天,远远地猜着哪一扇窗户后的灯火属于秦秋。
恰好乱雪也是如此,四处找寻江循,却又放心不下秦秋,于是总要时时来查探一番。
……于是这两人就混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同盟。
一月以来,这是两人第一次打探到有关江循的确切信息,乱雪自然坐不住,窦追也对这个消息颇为重视。
他虽然出身于小门小派,但近来也捕风捉影地听说了些消息,尤其是江循受伤一事,不知真假,却传得沸沸扬扬。
窦追是知道秦秋对于江循的感情的,这样的传言入了她的耳,她定然着急担忧。现今有了江循的消息,他也是欢欣鼓舞,怎有不告知秦秋、好叫她安心的道理。
他拍拍乱雪的肩膀,笑道:“莫急莫急,他又丢不了。咱们一道上渔阳山上去,告诉秋妹这个好消息。”
乱雪却很固执:“我回不去。我也不想,回渔阳去。我要去,去虎泽涧,找我家公子。”
窦追这才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头了,居然忘记了乱雪此时的尴尬身份,他悻悻地搔搔头皮,嘴倒是还闲不住:“你说你也是,好好留在东山上不得了,瞎往外跑。这幸亏你碰见的是我,要是碰见秦家人,还不把你给活吃了?”
“我,会跑。”
窦追无语三秒:“……那你看到玉家人跑什么跑?知不知道你这一跑,东山那边找你要找疯了?如有提供你所在消息的人,可拿悬赏五百两啊。”
乱雪摇摇头,一字一顿说得认真:“他们,要我留在东山,等。我不要。我要找,找到公子。”
“为什么啊?”
窦追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明明留在东山要更安全一些,这样漫无目的地瞎找一通,跟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区别,还有可能被视作江循的同党,遭遇追杀,这样的舍近求远舍本逐末,未免也太傻气了一点吧?
无奈跟乱雪搭伴一月以来,自己就没撬开过几次他的嘴,自己问他话的时候,乱雪若是听不懂,就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盯着他看,若是听懂了,就闭口不言,搞得窦追挫败感十足。
……这货的存在感还不如自己的追秋剑来得更明确一点,
好容易有了并肩谈心的机会,窦追不会轻易放过,而乱雪得知了江循的消息,也似乎有了点倾诉的欲望,抿了抿薄唇后,他望着不断蹦跳出红星的火堆,轻声答道:“公子说过,捉迷藏。乱雪找到公子,公子就陪乱雪一辈子,永远,永远不离开。”
窦追:“……”
他理解不了这样的情感,但他本能地觉得这件事对乱雪来说很神圣。
转了转眼珠,窦追爽快地拍了下掌:“这样吧。咱们兵分两路,我去渔阳山找秋妹,你呢,去虎泽涧。这样可好?”
窦追正为自己的决断沾沾自喜间,就见乱雪抬起头来,坚定道:“秦小姐。不是秋妹。不许,叫她秋妹。”
窦追:“……”
……算他多嘴。
窦追翻身跳起,把那昏迷的魔修往一边扒拉扒拉,返身去洞角抱柴添火,但等他抱了一捆柴,再一转身,火堆边却没了乱雪的身影。
火光摇曳间,洞里只剩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