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再往里走几步,花圃边上有处极其隐秘玉制书架,架上排列着各类丹方,程安翻过几卷,手中动作有一瞬的凝滞。
是上古丹方。
旧神没落后,这东西便消影无踪,这类物什,就成了广大医仙医修最受追捧的收藏平。
说起来……
程安
曾经在一本难寻的古书上看到过。
今日之药草,于旧神并无用处。
唯有找到古方,反复探究其中早已消失的药材药性,才有可能拿多重今药做出类同的药性。
只是,要做到这种程度,不仅需要极高的药理天赋,还需要反复研究与尝试。
今日之旧神只有谢湛一人,常人连见都无法见到,耗费大量Jing力研究这种东西……
可以,但没有必要。
因为谢湛,她当了鬼后,也对上古丹方起过兴趣,研究过不少时日,可惜因三百年玉宸殿走的那一遭经历而无疾而终。
字是世间难得的笔力苍劲,每一笔如刻寒铁,字如其人,仿佛木石出生,冷到骨子里。
哦,谢湛。
作为一个鬼医,尽管修祈放在鬼王殿藏书阁里的那些诗词曲赋、琴棋书画,她一本要读一个月,还不知所云。
但她背医书丹方,是真的快。
毕竟医学这种东西……
它要背的实在太多了。
实数基数太大,效率被迫提高。
这几眼下去,她心中已记了个七七八八。
虽说她学医,并非真的醉心于此道,但她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她与旧神之间,或许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关系。
记下这些东西,或许却是会有用处。
但是说谢湛这个人情,她也并不想承。
记完几味主药,程安便面无表情地将丹方塞回了抽屉。
书架的下一层,是一层朴实无华的琴谱剑谱,程安抽了一本,却多少有些出神。
修祈总是很喜欢这些东西,在鬼王殿休憩时,他总会离开鬼王座,捧一本人间或仙门的琴谱细看,或者替她沏一壶茶,笑着弹一弹新知的琴曲。
虽说,她讲不清曲中意,只是觉得好听。
……
程安垂下眸,琴谱摊开到第一页,却始终未曾往下去翻。
不知道,修祈现在如何。
他那样温和的性子,她不在鬼界,可千万不要被谁欺负了。
她抿了唇,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眉心,努力忽略自己心中种种可怕的想法。
罢了,不想了。
程安又在庭院转了几转,再无
发现什么奇特支之处,转身便要离开。
天空一暗,周身的空气一瞬间沉下。
一团老大的乌云罩在自己脑袋上,黑得像盖了层哀怨的幕布,惹得程安稍稍侧目。
怎么,玉宸殿是要下雪了?
“何鬼在此造次!”
不等她有任何想法,头顶乌云却迅速消散,有寒气突然袭来,随即便是一声怒斥:“竟敢闯我神君玉宸殿!”
寒意与杀气一起暴起,程安瞳孔一缩,头脑来不及思考,幸亏多年战斗经验让她身体迅速向后撤去。
“嗡——”
一道风刃在她方才站立的地方留下深不见底的划痕,直直延伸到那棵大杏树,硬生生将一棵好端端的大树再一次劈成两半。
吱嘎一声,乘着秋千的那一半杏树直接裂开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程安眼角一抽。
看起来…长成这样的杏树,命运都挺多舛的。
来人,又是位熟人。
柳碧舟手里握着一柄青色扇面,看起来是她兄长玄冥君的通天扇。
青色扇面之下是一袭素色鹅黄裙,头上钗着的发簪因怒气摇摇欲坠,双眼通红,就是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如何。
程安看了一眼,连想都不用想,便能知晓对方是来做什么。
——来找谢湛的。
得。
她是被祸及的那条鱼。
程安稍回忆了番在谢府死前最后的那一点儿记忆,柳碧舟在被修祈鬼息吞噬之际,如果她最后看到的人不是幻觉,谢湛似乎站在一边…旁观?
哎呀,真是符合他的风格呢。
程安心底幸灾乐祸一句。
这柳碧舟来,估计也是来找谢湛秋后算账的。
风云俱散,柳碧舟顺着探查到的鬼气,看清楚程安面容后,同样也是一愣,杏眸微睁,满眼均是不可置信。
“是你?”
“啊,是我。”程安很是大方的同她点头,甚至还打了招呼,“许久不见,柳大小姐。”
“你不是只是个情劫?”柳碧舟愣了半晌,好久才从怔愣中回神:“为什么在这里!”
“柳殿主莫要说得那样难听嘛。”程安不慌不忙,甚至展眉一笑道,“我名程安,可不叫什么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