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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俗世的规矩,第二日是新媳敬茶。
程安揉了揉几分惺忪的眼睛,暗道昨日当真是有几分倦意。
虽说昨日睡得晚了些,但睡眠质量相当高,完全弥补时间上的不足。
谢大夫人便是迎她进谢府的人,待她近乎亲生女儿一般的好。
给大夫人的这一碗茶,程安是极其乐意奉的,因此姣面笑意多了真诚。
红玉提着竹筐进来替她梳洗时,见她起得这样早,不禁也笑了起来。
“大少nainai和大夫人关系真好,别人家的婆婆与媳妇,两边可都不知要怎么头疼这茶呢!您说是吧,大公…子?”
红玉喜笑颜开地朝着屋内望去,瞧着空荡荡的屋子,笑意一点一点僵在脸上。
“别看了。他不在。”
对着镜面,程安打了个哈欠,话说得随意:“快些吧。莫让娘……大夫人等急了。”
红玉抿着唇,拈起发簪,替程安小心翼翼挽起发丝,瞧着铜镜中容貌娇美的女儿,不知脑补了一出什么新婚之夜不和平的场面,红了眼眶叹气道:“大少nainai这么好看,大公子这也舍得走。”
“这有什么。”程安半开玩笑道,“你就是把天上仙女给他拉一城,燕肥环瘦排成长队任君采撷,他都不会看上一眼。”
这话,她没掺一点儿水。
以谢湛的身份,天上想泡他的仙女、地下想撩他的鬼女,地上想嫁他的凡女,多了去了。
奈何这家伙将自己神格里的肃杀坚持到底,愣是没一个近他身三尺以内。
原先两三百年,她还会为谢湛生前对她冷落而伤感,现在想想……
没必要。
各式各样标志的美人儿整天在他玉宸殿前晃悠,他谢湛看上谁了?
就连仙界第一惊鸿,她看了都心动的缥缈仙子也骂了出来,她生气干啥?
……话说,总该不会。
莫名其妙的,程安脑子里冷不丁冒出一个想法。
谢湛不是禁欲,是已经……不行了吧?
“好了。”
红玉打断她诡异的念头,插上最后一只翠色发簪,瞧着铜镜里肤白貌美的女子,打起Jing神夸了几句:“照我看哪,大少nainai可比天上的仙女儿还要好看。定是昨日烛光太暗,叫大公子瞎了眼!”
“瞎说。”程安勾了勾唇角,嗔笑道。
她是厉鬼,自然同天上的仙女是另一种画风。
不过,红玉手确实是巧,这一头的翠玉色发簪堆在头上个个恰到好处又不重,连她这幅羸弱rou.体都不觉得
重。
她顶着一头簪子准备出门时,却意料中的被告知,谢湛一早便没了影子。
“你说他辰时便去了军营?”
听守夜丫鬟这么说,红玉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这…这大公子…也太……”
红玉咬咬牙,最后没憋出任何一句骂人的话,蹙着眉头道:
“你怎么不告诉其他人,就这么让大公子走了!”
“大公子勤于正事,有什么不对的?”守夜丫鬟没看见走在红玉身后的程安,嗤笑一声,慢慢悠悠同她争论。
“大公子可是天人般的人物。娶得本该也是天上来的仙女,可程姑娘……啧。”
程安原先不过市井里一个寡妇带大的丫头,身份地位卑贱,府里府外的人,多多少少都觉得,她实在配不上文武双全,年纪轻轻便身具种种战功的谢湛。
尤其是府中丫鬟,大公子无妻无妾,多得是人想趁机爬他床做个通房丫鬟,可天降一个程安,赵国有律,娶妻之人十年内不可纳妾。
她们不是仙人鬼怪,容颜只有这几日能看得过去,程安这一遭,基本上断了她们前路。
越想,她态度莫名几分痛恶,外加几分轻慢:“程姑娘不过一大字不识市井丫头,连我都不如。大公子娶了她定是满腹憋屈。还不能让大公子出去转转了?”
红玉气不过,冷冷道:“大夫人知道你这么说,可是要发卖出府的!”
“请,随便。”眼见无人,守夜丫鬟话放得放肆起来,“她还能压着这府里几百号人都卖了不成?”
……
一边程安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挺进耳朵里,慢吞吞走到两人跟前。
“莫着急,红玉。”
守夜丫鬟见到正主,知道自己方才口无遮拦过了头,便悻悻闭了嘴,低头道歉。可她眼底却终究什么诚意,程安便知道,这人心里是不服的。
不服啊……
她声音带着这个时期独有的轻软,笑道:“用不着麻烦大夫人,我想,作为大少nainai,发配个守夜丫头,还是没人怪得了我的。”
丫鬟脸色渐渐变了。
其实程安来谢府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是知道她待人素来温和,从不罚下人。
之所以敢这么讲,无非是想着认个错就完事了……
也是她运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