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很自然地捡起来,把东西都放在后座,提醒她上车。张若琳觉得尴尬,上了车就开始还没话找话,“你知道吗,现在咱们社有这么多人,很多都是冲你来的呢。”
陈逸专心开着车,目不斜视,说:“是么。”
疑问句,却不是疑问的语气,又是挠痒痒似的。张若琳说:“额,是啊,至少大部分女生都是。”
陈逸仍旧看着前路,淡淡道:“你也是?”
“啊?”
“你是吗?”他转过头看她一眼。
“我不是,”张若琳说,看见他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侧面看不出是讥讽还是别的,以为他是不信,她连忙补充,“真的!那时候我都不认识你。”
还不如不补充。
陈逸没有接话,也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回应,他捋了捋袖子,专注开车。
张若琳的视线无意识地落在他的小臂上。
此时走过一长段笔直的路,陈逸两手只轻轻搭在方向盘上,小臂紧实修长,指尖轻轻扣着,像是无意识,又像是思考。
两人再也无话,回程显得格外漫长。
电话铃声打破了静谧,导航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名字:安荷。
他掐断蓝牙,拿起手机接起。此时道路弯进庄稼地,他单手转了转方向盘,动作熟练。
张若琳没有聚Jing会神地关注这一场对话,只是夜太静,她仍旧能听到电话那边柔软悦耳的女声。
“明天回来吗?”
陈逸说:“嗯。”
“那我中午过去,还是晚上?”
陈逸顿了两秒说,“我去接你吧,提前给你发消息。”
“好啊,那先去买菜吗?”
陈逸说:“你安排。”
女生显然喜出望外,“哈,也就是说明天你全部时间都属于我啦?”
陈逸说:“你们女生思维都这么弯弯绕绕?”
“你们女生,谁们?”
前面就到农家院了,陈逸说:“有事,挂了。”
“明天见。”
“嗯。”
他收线,倒车入库,“下车。”他提醒,却没有再看她,自顾自从后座拿东西。
张若琳往后座看,他已经都拿齐了,一个都没给她留。这究竟是绅士习惯,还是要撇清什么?
看着他自顾自往小院走的背影,她愣了愣,压抑住心底莫名的情绪,下车,轻轻关上车门。
站了一会儿,她才往院子走去。
院子里已经热闹起来了,看到张若琳从外边回来,大家都很惊讶,学姐凑上来问,“若琳你去哪儿啦?我们刚才还在找你。”
看来陈逸没有说他们是一起出去的,也没有人会联想到他们会一起出去,所以不会有人问陈逸。
她正寻思要怎么解释一同回来这件事,但显然没有这个必要。
如此也挺好。
张若琳笑了笑说:“我想去看看水库,没想到迷路了。”
学姐说:“这么晚,你可吓到我了。”
男生们已经把炭火烧好,就等人齐开始烤。大伙围坐在炭盆边,吃开聊开之后,男生们开始喝酒,没有外边酒局的规矩,乐意喝便喝,有不能喝酒的嫌自己碍事,逐渐往女生这边挪。
陈逸没喝,他挪到了学姐边上坐下,默默地摆弄烤盘上的rou,他看起来心情不爽,全场都看得出来,张若琳注视着他,忽然有些自恋地想:是不是因为她说的那句话?
烟往陈逸脸上吹,他往后仰,拂手扫了扫,烟雾中不经意地四目相对。陈逸淡淡撇开视线,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烟雾调转方向,张若琳猝不及防被糊了眼睛,她也移开视线,双目被烟冲得微微泛红。
夜渐深,露水渐重,农家院生起了篝火,院子灯一灭,周遭十里,荒无人际。月亮白晃晃地高悬穹顶,月光铺满庄稼地,像是染了层层寒霜。
适应了暗光,人声开始消弭下去,夜色中,众人不约而同保持静默,仰头看月,抬眼望田野,低头瞥过身边的人……
明镜高悬,狂野低树。没有了高楼大厦,没有了灯火通明的街区,回归自然的人们似乎与古人有了共情。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知是谁轻轻念着。
“想家了。”有人低声呢喃。
“我也是。”
“你家哪?”
“东北,你呢?”
“哈,我西北。”
开启了家乡的话题,大伙重新开始新一轮的推杯换盏,围着篝火聊天。
学姐问:“若琳,你是南方人吧?”
张若琳点点头,“西南边。”
学姐问:“四川吗?”
张若琳下意识点点头,“嗯,”又猛地摇摇头,“嗯……不是,我是云南滇市的。”
学姐说:“那也挺远的,多久回一趟家?”
“还不知道呢,可能就寒暑假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