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捧着那些花种,默默无言地立了良久,直到院中悠扬的钟声传来。
小道士向浓眉和尚笑了笑,而后对原鸿信说道:“这个时辰,剑观该谢客了。”
分外露骨的逐客令。
原鸿信苦笑一下,将花种包好揣进怀中,抬眼望了望小道士,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走出了会客堂,再次穿过院中剑观弟子的时候仍是没有人转头望他。武当剑观外,夕阳衔山,原鸿信将怀中花种掏出倒在手心中,一路走着,一路撒在脚边。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原鸿信走后,小道士向浓眉和尚问道。
“是谁?”
“我爹啊,亲爹。”小道士平静答道。
浓眉和尚张着嘴巴怔了怔,不知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最后只双手合十,低声道了句:“阿弥陀佛。”
小道士学着他的样子,也道了句:“阿弥陀佛。”
原鸿信选在这个时候来武当剑观,无非就是不想让林焱找到他。
林焱得知皇帝要下令处死林江宇之后,不只一次地上书求情,甚至直接指出原鸿信的诬陷,林党的官员也有不少委婉求情的,不过这些似乎都没能改变皇帝的心意。
林焱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低声下气地求别人,不为别的,就为了能然林江宇活下来,为了那个甘愿背叛家人而和自己在一起的女子能够安心。
但如今看来,林焱这辈子唯一一次恳求却并没有奏效。
不过好在林焱还坐在大护国的位置上,手中还有三十万仅仅听命于他的骁勇Jing骑。
二十年前,北梁王朝初立的时候,不仅一个人劝着林焱用手上现有的兵马直捣京城,将懵懂无知的皇帝拉下马后独揽政权。
不过林焱对这种建议一直摇头,他不是不敢,只是不愿。那时林夫人刚刚去世不久,林焱心如死灰一般,带着手下兵马退到了北境,从此安守北疆,只在朝廷指派他征战的时候才会离开些许日子。
如今,林焱的心态才发生变化,他还没大度到可以视自己儿子的性命于不顾,没大度到可以接受一切栽赃陷害,林焱当真不是一只温顺的猫,说惹便可以惹。
所以几天后,林焱便向自己安插在武帝城的心腹写了一封暗中调集兵马的密信。
于是武帝城内的破败酒肆中,还不太识字的桂儿好奇地看着父亲手中的信纸,这纸张和她平时摸的账本不太一样,信纸更加细润平滑,看起来价格不低。
桂儿偷偷捻了捻信纸的一角,懵懂问道:“爹,这信是谁寄来的,到底写了什么啊?您怎么越看眉头拧得越重啊?”
桂儿的爹默默放下手中的信,爱抚揉了揉桂儿的脑袋,却用有些沉重的声音说道:“好不容易平静了二十年,风云又要变......”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你跑个屁
林江宇最终还是着凉了,浑身上下烧得滚烫,双眼布满血丝。不过到底还是年轻气力强盛,虽然病成这幅模样,他那Jing神倒是莫名奇妙地好,笑嘻嘻地望向一旁的南遥。
南遥一边用热水浸着一片棉布手巾,一边难得地喋喋不休:“我说过要你早些把shi衣服换下来的,这下倒好,你受了风寒到最后还要我来照顾。”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妈妈的了?”林江宇打了个呵欠不知死活地评价道。于是本该静静躺在林江宇额头上的手巾便被南遥塞进了林江宇的口中。
“我说你你便忍着,不许顶嘴。”南遥按着林江宇挥舞挣扎的双手教训道。
对于如此霸道与蛮不讲理之人,林江宇却不气也不厌,含着嘴里的东西弯起眼睛点点头,又呜呜啊啊地发出一连串求饶般的声音。
南遥这才满意,伸手拿出塞进林江宇嘴里的棉布手巾,刚想拿到热水中再浸一浸,林江宇却反手捉住南遥的手,笑眯眯地轻轻摇了摇,南遥见状叹口气,将手巾扔回木盆里,坐在了床沿上,问道:“怎么?”
大约是人在郁闷脆弱的时候总会喜欢黏着他人寻求慰藉,林江宇晃晃悠悠地支着身子坐起来,攀到南遥的背上去,双手勾着南遥的脖子不愿松开。南遥身上的温度像是大池中的凉水,对于林江宇因风寒发热而变得熨烫的身子来说,这温度极为舒服。
南遥没躲,只是闭上眼睛由着林江宇在自己的背上拱了拱后安静下来。林江宇的下巴搁在南遥的肩窝处,滚热而均匀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侧,南遥闭着眼睛无声感受。
“南遥,你说我最后会被怎么处置?”林江宇在南遥背上纠缠了半天后,于他的耳边低声问道。
南遥虽知道林江宇说的是什么事情,却不愿意回答,其一是因为早年在宫中,在韩荣轩的身边,他见过也听过不少Yin谋缠斗,厌了也腻了,所以便也养成了这般淡漠清寂的性子,早已不愿与任何不必要的人有什么不必要的瓜葛。其二则是他不愿去细想林江宇牵扯进的这件事情,越想越觉得不舒坦。
见南遥默默不语,林江宇不满地撇撇嘴,但也不去追究,在他背上又拱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