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店门她都跟得不轻松。“你腿好全了没,紧赶什么赶呀!”
吴酩在栽了文竹的前台驻足,报了预订号就把她往内厅推。丁纵蕊家里条件他向来清楚,她偏偏发倔不爱吃白食,为了买点画材成天打工他也清楚,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在一群成天跟着他等他请客的同龄人中,选了这么一个说话没边儿的姑娘当了十多年朋友,没事找理由匀她点纸墨。
“我已经跟网上交过钱了,就普通清酒,丁老姐姐先进去再说。”他笑道。
“我怎么感觉这么虚呢,到底什么大事儿?以往你贿赂我……”丁纵蕊也不再扭捏,往榻榻米上端正一坐,满上两杯酒,颇有桃园结义之风,“又被直男伤害啦?就说让你别浪漫主义非从身边找,要从软件上挑,至少身材长相都合适,也不会平时说得挺美,关键时刻软趴趴,趁你洗澡从酒店自个儿溜了!”
“不是,不是,你胡说什么呢。”吴酩真是后悔得要命,年少轻狂时失恋了狂哭不止,把那件蠢事告诉了这位祖宗,话柄落了一辈子。他没动那酒,吃了块哈密瓜,又在裤子上抹了抹手心上的汗,“我确实喜欢上一人,也确实不知道他是不是直男,但我拿不定主意的不是这个!”
丁纵蕊把自己干了的杯子满上,夹了块烤金枪鱼到吴酩盘子里:“别着急,慢慢说。”
“我这腿,就是他撞的,”吴酩在丁纵蕊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的震惊眼神中,继续道,“他说要负责到底,我本来以为交了医药费也看望了我好几天,就算仁至义尽了吧,不会再有交集了吧,可现在我发现,我好像能和他有点长远发展,我也发现我是真喜欢他。”
“负责不是应该的吗,什么仁至义尽,你就是太怂太二百五,”丁纵蕊继续喝酒,“不过,您这难道是一见钟情啊,怎么个长远法?”
“他最近特别忙,但他约了不忙之后再来找我,他跟我在一块也老是乐,我觉得他挺享受的,”吴酩垂下眼睫,脸上挂着的,是小孩儿交到第一个朋友时的神情,“我准备追他。”
“怎么追?给人买房买车,还是直接捅窗户纸?”
“他最近要去深山老林里干活,我腿也没什么事儿了,想去找他,制造点机会。就说我要采风。正好去那种地方写写生也不错。”
“等等,深山老林……他不会是去挖坟吧,别告诉我是你妈妈的学生!”
“啥玩意,当然不是。”
“那他是干什么的,跑山里干嘛?”
“我得保密,”吴酩看着酒杯中的灯影,“我就想问问你,我直接那么说我要过去,他会不会觉得我有病?”
“你要真准备追人家,还怕这个,”丁纵蕊撇嘴,“那等你深情告白了,人觉得你更有病怎么办?要追就放开胆子追,不然你还指望人家成天关注你那点小心思,发现你的爱?”
“有道理,没错,大实话,”吴酩坐直身子,“不过我要追的那人绝对是高岭之花,我得跟你传达一下我追求幸福之路的大体方针和基本思想,你参谋参谋看翻车风险有多大。”
“哦,冇问题的啦,”丁纵蕊学着TVB语气道,“其实吧,我这两年一直以为你打算为了那香港大明星守活寡,追星太真情实感,都快成追男人了,毕业前你包场请全院看电影我都快哭了,我心说这小子不会孤独终老吧,祝炎棠那哥们真是罪大恶极——”
吴酩听得悻悻然,脸都快绿了,心里可谓是一阵卧槽,暗自道幸好没暴露,又觉得哪天要是真把祝炎棠追上了,自己这发小非得惊得跳屋顶上去。他连忙打断:“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您快点听听我的社会主义伟大构想。”
“成,老姐姐年轻时候专追校草,”丁纵蕊那小鼻子小眼的,笑得还挺潋滟,“这就给你把把关!”
两人遂一拍即合。约莫一刻钟后,进行此次会议的最终总结。
丁纵蕊问:“根本原则是什么?”
吴酩答:“爱情面前,人人平等。”
丁纵蕊问:“基本方法是什么?”
吴酩答:“花钱,出力,不要脸。”
丁纵蕊问:“最终目标是什么?”
吴酩深吸口气,答曰:“让他对我硬起来。”
——让祝老师,对我,硬起来!吴酩面上仍旧正经非常,心中已然摇旗呐喊。话毕他举杯齐眉,一口饮尽,道:“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要是商量好了,我明天就出发!”
第10章
纵使吴酩一脸“我心里没鬼”的纯良表情,丁纵蕊还是十分知趣地摆摆手,跑大堂里拿自助零食水果去了。
她前脚刚一拉上竹木障子,吴酩后脚就给自己又倒满了一杯传说中的“夢は正夢”,嗅着满腹郁郁的果香,再度一饮而尽,这才拿起手机。
事先,他并未存下祝炎棠的手机号——当微信头像是水獭的那位说山村里面网络不好,发给他私人号码方便联系的时候,他只是看了又看,然后傻呆呆地背了下来,出于某种保守秘密的无聊兴奋感,宛如自己是手握绝密名单阅后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