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马师长,眸中的光芒微弱即灭,似寒天冰雪中濒死的雏鸟,绝望无助的两粒眼神,看得人心神欲碎。
那一双眼凄凉地望着马俊芳,只一眼,已经说出了千言万语。
张艺兴以旁人无从察觉的动作,向马师长轻微地摇了摇头,用口型轻轻地说:开枪,打死我。开枪。
82、小凤骂堂听鬼哭
第八十二回.小凤骂堂听鬼哭
马师长面色灰白,神情狂乱,两手颤抖着抽出腰间的盒子炮,拨栓上膛。
张艺兴收回视线,缓缓闭上了眼。
生太艰难,此时只欲求死。
“你们这群混帐!!!都住手!都给我住手!!!混帐王八蛋!!!”
马师长手中的两根枪管子对准了几个大头兵的脑瓢,怒吼惊爆天空。
大头兵们正在兴头上,被吼得一愣,纷纷抬头:“马师长,你干啥?”
仰躺在紫藤架下的长椅上、等着观赏好戏的马军长,双眼一眯,翘高的一条腿倏然收了回来,沉声问道:“少醇,你这是做什么?”
马俊芳死死盯着那一群兵勇,枪管瞄准,吼道:“放开他,不然毙了你们这些混帐东西!”
大头兵们还舍不得撒手,马师长直接朝天放了两枪,爆裂的枪响吓得这帮人立时从张艺兴身上蹿起,鸟都来不及收起来,脚底板像安了弹簧,蹦出两三丈远,抱头四散躲到墙根儿。
马师长青着一张脸,脑筋还没想好如何跟马大帅解释,身旁传来一阵夜枭的冷笑。
“哎呦,呵呵,马大师长,这小兔崽子究竟是你什么人呐,啊?你这样护着他!”
马俊芳掉头愤恨地盯视柴九,真想提枪打碎这厮的丑脸。
柴九的一张怪脸,笑起来比不笑更加丑怪。也许正因为如此,他瞧着面前眉眼俊俏、身形秀致的小凤儿,巴不得将最美好的东西毁灭殆尽,一偿自己容貌被毁的怨恨。
“马大师长,柴某很想知道,您跟这位野马山二当家,究竟有什么瓜葛,啊?”
马俊芳嘴角抽动:“你说什么瓜葛?我看中的小崽子,怎样?”
“呵呵呵呵,恐怕不只吧!三年前咱军长大人的剿山一役,究竟是哪个在背后悄悄与野马山土匪暗中传递消息,难道马师长不知道么,啊?”
柴九笑面狡诈,声声逼人。马俊芳一脸铁青,腮帮子上的肌rou缓缓抽动,冷哼道:“我不知道是哪个,柴九你知道,不妨说说看?”
“哎呦,马师长,要是让我柴某讲出来,那可就不中听了!马师长不如自己跟大帅招了!”
这俩人正在斗嘴,马云芳一声怒吼:“什么玩意儿?!”说话间一只手掌狠狠拍在庭院石桌之上,掌力拍得石头桌面振了三振,石屑作雪片纷飞。
柴九两眼放光,趁机说道:“军长大人,不妨将那张字条拿出来,今日就查一查您这马家军中,究竟谁是那个藏了三年的内jian!”
马云芳一声吩咐,身旁的胡副官一溜小跑,从军长大人书房中,取来了封存的物证。
雪浪信笺保存在公文袋中,过了三年,已然显旧发黄,字迹却仍然笔墨清晰。
信笺送至柴九跟前,柴九得意洋洋地睥睨马师长。
再传至马俊芳眼前,马师长面色僵硬,一言不发。
马云芳眉骨之下的一双豹眼飙出寒冽的青光,下巴微微示意,胡副官端着证物,摆到躺伏于地的张艺兴跟前。
“小崽子,抬起头来看看,这字条是写给谁的?你认不认识?你崽子说实话,不然今儿个老子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后悔自己打从娘胎里生出来过!”
张艺兴半边儿脸贴在砖石地上,口鼻仍在淌血,气息羸弱,被胡副官揪着头发一把拎起,正对上那张信笺。
“艺兴,马军长骑兵师团已定下今明两日攻山剿匪,荡平野马山。此间冗情与误会,待来日相见细细说明,你且速速离山,莫要枉送性命。切切。主。”
张艺兴的双眼呆滞无神,粉唇颤抖,无声地念出字条上的话。
一字字,一句句,抽打着心房。胸腔中声声哽咽,绞磨着已是伤痕累累的模糊血rou。
马云芳座上怒喝:“小崽子,这字条上写得‘艺兴’,究竟是谁?”
张艺兴张了张嘴,牙缝里填满血丝:“就是我。”
“是你?这字条写给你的?!”
“嗯。”
“是哪个写的?你的‘主’是谁?”
“主?我的主,呵,呵呵......”张艺兴的肩膀抖动了几下,剧烈地咳,喷了一地的血,缓缓抬起怨怒的眼,伸出一只细弱颤抖的手。
柴九眼神兴奋,嘴角狞笑。
马俊芳面色苍白,汗如雨下。
张艺兴那一根颤巍巍的手指掠过了马师长,一把指向了柴九:“我的主,就是他!”
柴九惊嚎:“你小兔崽子放屁!”
马云芳怒喝:“你讲实话,柴九怎么成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