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二叔你是觉得不好吗?”
林爷冷冷地说:“可锺,我以前不管你们是因为你们一直在偏远的西部,即使有什麽传言也不会传到A城来!但现在,我才把企业交到你手里,你就捅出这麽大的漏子,你是不是觉著同性恋这种事应该到处宣传一下,才有利於林氏企业将来的发展呢?”
林可锺一时涨红了脸,但不是羞愧,而是这件事之所以会被捅上媒体,归根到底还是他能力和经验不足的缘故。作为新的林家掌舵人,这些他早就应该估计到了,但是那时候的他却只顾著跟大川冷战,Jing力就没照顾到这块来,给林氏企业的企业形象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这是他的失误。“二叔,这是我的错,不过……”
林爷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管你的什麽‘不过’。我知道你这两天才摆平了你的三叔四叔他们,但现在的问题是恶劣影响已经造成了,我们国内没有像国外那麽开放的空气,你说,不管是我们企业的合作夥伴也好,还是用了我们林氏产品的消费者也好,这些人之中,百分之几点几能接受你的同性恋行为?以我们林氏如今的规模,做企业就是做形象。你说你会给林氏带来什麽形象?我把林氏交到你手里,是指望著你让林氏发扬光大,不是让你把林氏做亏做垮的!”
和许多贵人一样,一般时候的林爷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讲究话说三分,但现在他却这样子咄咄逼人,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位林氏企业的创始人真地急了。他一手创建了林氏的商业帝国,很清楚什麽东西能促进企业发展,又有什麽东西会对企业的发展造成致命的打击,企业形象正是其中之一。
林可锺被训得灰头土脸、无言以对,张大川亦如坐针毡、心如刀割,只是,他们紧紧相握的那只手反而攥得更紧了,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
林爷说到这里,感觉做过手术的胸口又疼了起来。但他忍住了,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国内的经济气候,就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别看林氏现在风光无比,但如果继承者所托非人,迟早也会被人赶下这个大舞台。他说:“可锺,你自己仔细想想吧!虽然我是你二叔,你是我养大的,但是,如果说你真地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我是不会留情的。我一向是公私分明的人,这你是知道的!所以,今天晚上你想好该怎麽办,明天一早,我就要听到你的回答,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林爷说完,就摇铃叫来佣人,然後坐在轮椅上回房。剩下客厅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林可锺的脸色变幻了好几次,终是说:“我也累了,先回房去了。待会儿你去跟耀祖睡吧,我怕他不熟悉环境。”他松开了张大川的手,也是一个人先上楼去了。
骗人!张大川在心里叫嚣著,耀祖年年都在这里过年,怎麽可能不熟悉环境!你不过是要支开俺而已……
人在无助的时候,总是祈求神佛。那并不是信仰,而是寻找一根救命的稻草。此时,当张大川听了林爷的诛心之语又失去了掌心的温度之後,他坐倒在沙发上,连举手之力都失去了,剩下的只有无比的悲怆。他已经不知道怎麽办了,这种巨型企业的事务完全超出了民办教师张大川的知识范畴!
静谧的客厅里,他孤独地祈求有一种来自天国的力量听他诉说,诉说他那无法与人言说、无力摆脱的绝望;诉说他必须要永远和林可锺在一起的煎熬;诉说他阻碍重重的情路;诉说他此时的孤独与无助!然而,世上终归是没有神的,没有什麽力量能安抚他此时破碎的心。张大川只能孤独地面对苍天的不公,然後等待明天早晨最终的裁决。
第二十八章
新的一天终於来临了,张大川几乎是茫然地看著从客厅巨大的落地雕花窗户里透入的清晨第一缕阳光。即使客厅的暖气打得很足,当枯坐整夜的他从沙发上站起时,仍然感觉一下立足不稳,趔趄著摔倒在地。“小──心──”摔倒之前他听到了身後的惊叫,似乎还有人正从楼上跑下来,可到底是晚了,他已经坐倒在地上。
“大川,你怎麽一大早……”跑过来的人是林可锺,他本来是想说你怎麽一大早就跑到客厅来了,但当他扶起张大川,并看到了张大川布满血丝的红肿的眼时,顿时明白了张大川哪是一大早跑到客厅?他是一整夜都没有离开客厅呀!这样一想,就像有一根刺刺进他的心,痛,是唯一的感觉。
但不行呀,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硬生生收回了想要拥抱的手,过分的用力使得他的胳膊都疼了,指甲也一直抠进了rou里。他面无表情地说:“大川,我都想好了!要不,你带著耀祖先回小柳村,多则一年,少则三个月,我把林氏的事处理好了就去找你。你说行吗?”
晴天霹雳、如遭雷击、天旋地转、雪上加霜……张大川整个人都傻了,厚厚的嘴唇一下子就没了血色,凝固成一个极空洞的O字形。但他耳边,却仍然分明地听到了林可锺的声音:“……我们这事闹大了,你跟儿子在这儿不合适……我答应你,只要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就接你们回来……”
用带泪的眼看去,林可锺的五官依然是十年不变的带点洋气的深邃,皮肤是天生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