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去路,沈思使尽全力一剑一剑砍下去,却总也没办法靠近那个男人。
沈思永远都忘不了姐姐、姐夫临死前瑟缩着紧抱在一起的模样,一个背后遍布无数伤口,身体几乎被穿透,一个在巨大的恐惧下死去,鞋子跌落出去,裸露在外的脚失去温度,冻成了可怜的青白色。沈思坚信,从那个持有同样令牌的男人口中一定能找出他想要的答案,他必须知道是谁杀了姐姐,他要用更残酷的手段杀死对方,让对方感受到十倍、百倍的痛苦!
毫无征兆地,敌营中响起了敲钲声,看来敌军将领也看出这样混战下去并无多大胜算,要筹谋着改换阵型重新发动进攻了。与此同时,晋军阵营里也传来了鸣金收兵的讯号。
腰间佩戴令牌的小个子将领听到号令,打马向外奔去,沈思一边胡乱应付着眼前的敌人,一边不时搜寻着那人所在的位置。他看到那人向一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尊贵男子走去,又躬身拱手禀报着什么,看两人神态、语气并无拘谨,应是相识日久了。
那尊贵男子一身湛蓝衣衫,并未着甲,肩头罩了条墨色披风,背后帅旗上斗大的一个“卫”字迎风招展。若他猜测不错,姓氏底下应该还有一行小字,上书“大周襄樊郡王”。
沈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钉在当场,脑子里嗡嗡乱响,一瞬间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没错,那个正是伯龄啊!是他视做刎颈之交、生死过命的卫伯龄!他大力捶打了几下脑袋,可还是混混沌沌怎么也想不通,姐姐,姐夫,那块黄铜令牌,山神庙里的大开杀戒,还有那份送去给父帅却是一纸空白的书信……这一切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卫悠为什么要认得那个小个子男人?为什么要与他状似亲近?
沈思心中的疑惑实在太多,他很想亲口问一问,可又不知从何问起,他想喊出卫悠的名字,可喉咙里却好似堵着块shi棉花,咕噜咕噜发不出半点声响。
混乱之中一杆长枪从身后扫来,带着一阵Yin风,沈思躲闪不及,被重重敲在背上,横着栽落马下。他的坐骑战风从小出入战场,见识过各种凄惨景象,却还是头一次经历主人落马,顿时惊恐不已地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尖锐嘶鸣。
马啸声惊动了敌人,也同时引起了卫悠的注意。他先是一眼认出了那匹四蹄踏雪的小黑马是战风,随后发现了立于马下神情恍惚的沈思,万没想到久别重逢,竟是在这样的情境底下。
见弓箭手纷纷抬箭欲射,卫悠慌忙制止:“住手!不许放箭!”
可惜到底迟了一步,羽箭带着呼呼风声笔直朝着沈思射去。危急关头,一个身影从马上凌空跃下,抱住沈思就地一滚,幸运地躲过了那些箭支……
晋王一早察觉到了沈思的不对劲,就在打斗途中,他看到沈思好像突然中了邪一般,眼睛直勾勾盯住一个方向,眨也不眨,连刀剑劈砍过来也忘了躲闪。这情形以前从未出现过,只怕照这样下去沈思会有所闪失,晋王已经顾不得自身安危了,当即冲出侍卫们重重围起的保护圈,飞速朝沈思奔去,同时大声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凑巧的是,敌军也在这时发出了收兵的指令,两下人马且战且退着各自向己方阵营撤去,场面愈发混乱不堪。晋王远远叫了几声沈思的名字,可惜人声、马蹄声、兵器碰撞声太过嘈杂,根本没得到任何反应。
又向前奔了一程,他看到沈思呆立在原地,目光痴痴望着对面卫悠所在的地方,眼神里饱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情愫。那一刻晋王胸中“腾”地窜起一股邪火,灼烫得眼仁生疼。他知道卫悠在沈思心中占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亦兄亦友,情深义重,但他从没想过沈思会因为卫悠的出现而仓皇无措,失神至此。
看到沈思因为分心不慎被枪杆扫落马下,晋王更是又急又气,一边担忧着沈思的伤势,一边恨不能长出翅膀飞到沈思身边将人捉回来。他眼睁睁看着对面的敌兵举起了弓箭,而沈思就站在射程之内,却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那一刻晋王脑子里几乎已经出现了沈思身中数箭浑身是血的可怕画面。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晋王猛地两腿一夹马腹,那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急切心情,拼尽全力先前蹿去。就在快要接近沈思的时候,晋王凌空一跃,借着惯性撞在沈思身上,两手抱紧对方一起滚了出去,与此同时,几支锋利的箭簇深深插进了沈思先前所在的位置。
侍卫们惊慌地冲了过来,生怕敌人再次发动攻击,赶紧和众兵士一起用身体护在了晋王前面。所幸卫悠再没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他转过头望向那几名不小心射出羽箭的士卒,眼神异常冰冷,似要将人生生冻住一般。
就在方才凌空一跃之时,晋王的坐骑也被箭射中,箭头正卡在它脚腕关节处。落地的瞬间猛力一撞,那箭“噗”地穿透小腿,卡在了骨缝当中。马儿实在吃疼不住,暴躁地原地踏起了步子,晕头转向慌不择路,竟朝了沈思与晋王所在的方向跑去。
侍卫们想要出手阻止,无奈距离太远,一人急中生智抬手将短刀甩了出去,他本打算一刀切断马的咽喉,使那匹马瞬间倒地,不想马跳动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