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律心中,多多少少对梁王主导了此事尚存疑问。
林钰抿嘴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只是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她这样问起来,倒是像凡事等着夫君拿主意的小娘子了。
“等啊,”李律微微笑了笑,“砍柴烧水,割草喂马,你知道的吧,我小的时候,一直向往山村人家的生活。”
“知道。”林钰蹲下来在浅水里捡拾好看的石头,“我知道你小时候,曾经带崔泽躲到玉山去,惊动了整个长安城。”
李律闻言一笑。
“那时候,梁王兄昼夜不停从封地独自骑马赶回来,到了长安的时候力竭,摔倒在朱雀大道上。”
听说王弟失踪,这么着急,的确是真情实意的样子。
这件事林钰倒是没有听崔泽提过。
“所以,”李律的声音略含清冷,“这五年来,每次对梁王略有怀疑,我都责怪自己私心太重,想的太多。可兄弟间的事是兄弟的事,朝廷的事是朝廷的事,真如果做了私通外贼的事,我也不会再护着他。”
私通外贼。
林钰想起肃王曾用她交换司马lun,问了司马lun一个问题。
是突厥吗?
以及夹带在林氏绸缎里的黑火药,也是送去突厥的吧。
如果那些事的幕后主使是梁王,那么这个人就是不顾国之安危,为了满足个人私欲不惜叛国吗?
这也……太坏了。
林钰微微垂下头,想了想,忽的抬起头来,“可是你不觉得,如果就这么等下去,万一他们谋逆事成,无法收场呢?”
“不会,”李律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他没有那样的本事。而且,我也没有死。”
“可是!”林钰站起来,“我一向认为,相比那些以战止战的铁血将士,能在乱战之前就筹谋规避战乱的手腕才是真的强大。因为一旦国不安宁,将士尚可沙场扬名,受苦的却永远是普通百姓。”
她神情略激动了些,额发在风中飞扬,两只黑眼珠在眼眶中闪着光芒,有一种急切的情绪在。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李律忽的问。
他隐隐觉得,这个小姑娘,从一开始就站在担心有人谋逆,担心打仗的角度。
林钰把手中捡拾的石子丢入小溪,“我知道就这么等着,没有好事!”
她说完转过身去,在李律沉沉思索的目光中朝着暂时栖身的茅草屋走去。
……
……
第二十五章 孤坟
刚好一年,叶城林府又一次一墙白一地白。
灵堂里停放着一口棺材,内里却没有尸骨。
京城传来消息说,下游发现的尸骸的确是文安县主的。可是太后体悯林府众人心情,不忍送回。太后亲自做主,焚化了那尸骨,留在京城。只等肃王李律的踪影被确认,再行安置。
名眼人都看得出,太后是想若李律真的死了,两人要葬在一起好做个伴。毕竟在生前,他们是曾经被议婚的。皇室的做法林氏虽然无法左右,但是叶城的葬礼总是要办一办。一是以示悼念,二是安一安未亡人的心。
朝廷派来吊唁的官员权贵来了一波又一波,林府的人跪了一次又一次。林夫人数次晕厥过去,二小姐曾经抱着一把刀冲出去要找人拼命,被从京城带旨意返回的辅国公府世子爷紧紧抱住。夺过了刀,一巴掌拍晕过去。
林府上下悲恸里含着愤怒和慌乱,不少林氏绸缎庄的人不听劝告,去琮山日夜不停搜山,发誓找到凶徒。
终于到了头七下葬的日子,虽然是衣冠冢,也算是风光下葬。林夫人在葬后第二日便病倒,躺在床上油米不进。
林府又冷清了些。
在叶城盘桓的各地官员终于逐渐散去,万县令感觉自己累得像脱了一层皮。
这散去的官员里,有人是进京的。其中一个回到府邸,换上常服,拜到梁王府邸。
“怎么样?”梁王殿下正在喝茶,看到来人,眯着眼睛问道。
“其情可悲啊!”那人叹息着,“对了,辅国公府的世子爷留在叶城没有回来。”
“喔,”梁王浑不在意点了点头,“是太后殿下的意思,还说要让林氏的二小姐袭了县主的封号。不过那些事情要办也到以后了。”
“肃王真的……”来人神情略微不安。
“假不了。”梁王Yin测测地笑了起来。
“那西北……”
“别急。”梁王神情冷淡,“会来的,很快便会来的。”
……
……
那封信用白色的蜡封着,纸张是略破旧的宣纸,显示出写信的地方情况简陋。然而字迹工整,蝇头小楷端端正正,足足写了一页。
林夫人颤抖着打开了信,一边看,一边哭出了声。
“劳世子爷送来。”她拿丝绢拭泪,“若不是这封信,我这做母亲的,真以为她是真的抛下我们去了。”
林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