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去握住、去托起陈诺白高贵的足尖。最开始是因为这句“少爷”,后来是因为陈诺白这个人本身。在陈诺白还对他好着的那些年里,白岚曾经视他如太阳如神明,把他当做自己一个人的宗教、自己所有朝拜的终点,就连望向他的每个眼神都如同这世上最虔诚的信徒。
“小不点儿你会说话啊,那我刚刚问你半天你不搭理我!”陈诺白收起凶巴巴的表情,“你叫蓝蓝?几岁了?”白岚还在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愣了一下才回答他:“白岚,五岁。”陈诺白重复了一遍:“白蓝……好特别,是蓝天白云的白,蓝天白云的蓝吗?”白岚只知道不是蓝色的蓝,可是他还不会写字,他也不知道是哪个岚。白敏用手指在空里划了几下:“少爷,是上面一个山字头下面一个风的岚,雾气的意思。”“白色的雾气……这不是女孩子的名字嘛!”陈诺白在手心里写了一遍,“我叫陈诺白,诺是承诺的诺,白就是你那个白。”
白敏弯腰把盆里的床单捞起来抖了抖,扬臂一甩,床单哗啦一下挥开,像大鸟忽而展开翅膀降落在晾衣杆上。白岚揪着白敏的衣角,半步不离地跟着,陈诺白掀开两个人面前的床单去捉他:“哎小不点儿!你别躲我啊!”在白岚上小学之前,陈诺白在家里都爱叫他“小不点儿”,可能是第一印象太过深刻,白岚在他心里面好像一直是第一次见面那个瘦瘦小小还不爱说话的软萌弟弟。
那一整个夏天他们都在一起玩。陈诺白是家里的独子,一直以来也没什么熟悉的表亲兄弟姊妹,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小弟,就跟发现了什么特新鲜的玩具似的。白岚还是战战兢兢不太喜欢说话,陈诺白总是忍不住想逗逗他:“小不点儿,要不你叫我哥哥吧。”白岚立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陈诺白佯怒,哼了一声:“那你想叫我什么?”白岚抿着嘴想了半天,吐出两个字:“……少爷。”“切,你怎么这么无聊!”陈诺白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他的小脑瓜,“过来陪我写作业。”
以前陈诺白都在自己卧室写作业的,白岚不肯跟他上楼,一板一眼地说:“妈妈说我不能过去。”说着抬手在面前划了一道,厨房、洗衣间、佣人房,这就是他的全部活动区域,再往前就越界了。陈诺白拉着他的手臂硬是把他拖过去:“我说可以就可以!”白岚一屁股蹲地上不肯走,细声细气地叫他:“少爷……”最后陈诺白拗不过他,只好选了个折中的办法,把作业本拿下来在一楼餐厅里写。白岚第一次越过那条“线”,紧张地捏着衣角在一边站着,陈诺白转着笔看他:“发什么呆啊!过来坐啊!”白岚不情不愿地一小步一小步蹭过去,与其说是坐着不如说只是靠着椅子,屁股只搁了那么一点儿在椅子上,陈诺白怕他不小心滑下去,转身两手一环,像抱玩具小熊一样把他抱起来放放好:“坐好,笨死了。”白岚那小短腿悬在空里够不到地面,小腿并在一起紧张地搓来搓去:“少爷,那个,我去给你洗点水果。”陈诺白一把按住他的手腕:“不准,你就给我坐这儿,哪儿也不许去!”
白岚只好托着脑袋看陈诺白写作业,一开始还瞪圆眼睛强撑着,一会儿就脑袋往下一点一点地昏昏欲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中白岚觉得脸上一阵发凉,一睁眼看到陈诺白拿了只冰桃子贴他脸颊上:“你流口水了。”白岚脸一红,连忙抬手擦嘴。“这里,不对,这里,我手指的地方。”陈诺白逗了他好一会儿,然后笑嘻嘻地把桃子塞他手里,“骗你的啦,喏,吃桃子。”白岚知道自己被耍了,敢怒不敢言地抬头看着陈诺白:“少爷!”陈诺白知道他横竖不敢生气,有恃无恐地回道:“干嘛!”“……桃子没削皮,我去削皮。”白岚拿着两个桃子哒哒哒跑去厨房了。陈诺白没想到这个五岁小屁孩削个水果能这么熟练,他看他rou乎乎的小胖手拿着水果刀都觉得胆战心惊的。
等陈诺白开学了,两个人只有晚上能一块儿玩了。每天傍晚陈诺白放学回来,就去佣人房那儿扣一扣门,白岚把门开一条小缝侧身挤出来,笑着叫他:“少爷!”白岚遗传白敏,天生一双弯弯笑眼,两排睫毛也随妈妈,又密又长还带着点卷翘。陈诺白养了白岚一个夏天,总算把这小东西养熟了一点。看吧,又乖又听话,都会笑了,陈诺白很满意,伸手在他脑袋上呼噜一大把,揉得白岚一头软毛到处乱翘。
白岚去厨房把白敏准备好的果汁和小糕点端出来给他,陈诺白让他一起吃,白岚不肯,陈诺白就把他按在怀里往他嘴里塞各种甜甜的小饼干、小酥糖,掉一地碎屑屑,最后还是白岚拿了扫帚过来扫。有几次正碰上唐玉玲回来,白岚吓得从陈诺白身上猛一下弹开,垂下头毕恭毕敬地打招呼:“夫人下午好!”其实唐玉玲一点儿也不凶,相反还很温柔,她会蹲下来捏捏白岚rou乎乎的小脸说声下午好,然后让陈诺白带白岚去花园里玩,别整天窝在屋子里,还不忘嘱咐一句:“照顾好弟弟,别跑太快摔着了!”那时候白岚觉得唐玉玲是世界上第二好的女人,——第一当然是亲妈白敏。
如此两年过去,终于到了白岚上小学的年纪,陈天源主动提出来安排他去陈诺白那个学校。那天陈家一家三口在餐厅吃晚饭,白岚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