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多险恶,人心难测。她真是笨,只以为是太后害她,宁华夫人害她。却不知真正害她的,却是一直跟她称姐道妹的贵妃!
皇上如今彻底让她迷了心窍,不辨是非。她一手把持后宫,连太后也奈何不得。雪清纵是心里再恨,也知道不能一时冲动。定在五月中旬起行,如今不过四月初,一切尚有变数。她必不能再向以前那样单纯,白白让人利用了去!
绯心瞧了随行宫眷名册也有点吃惊,虽然皇上事前跟她透了风,说会带她同去,但她也没想到除了太后只有她一个人随行。还有一件事是她没料到的,三叔居然捐资在淮南建了圣德园。如今园成,算日子,怕是一年前的事了。这消息她居然没探着,而且父亲竟没透露半点。不过也是,这事对皇上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或者没过什么朝议。常福常安打听不到也是正常。父亲不想让她心里多虑,便也没再提。但这一年里,她让父亲去寻千年根雕,各式的佛经手录珍本。前些日子,父亲又捎给她不少钱。想来自己实在是不孝至极!
犹记四年前她上路,父亲并自家兄弟一直送了她百多里地,至淮河而止。父亲跟她说,想来此去也难成事。家世不济,难入天家。她安慰父亲说,只要能入三围,就算最终当不了皇妃,也是皇家贵胃的正妻。到时乐正一家,亦能显赫。她说她定会倾尽所能,绝不辜负父母十六年的栽培!
后来才知道,这不过是她年少的痴梦。家世不好,别说三围。便是端阳门也进不得,内务司掌太监会直接除名!这不是她倾不倾力的问题,这是她的命,草虫总难登青云。若没有逢着太后的机缘,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她是艰难,但父亲何尝不艰难?这四年来,家里为了支撑她这个无底洞,已经虚耗无数。家人为了不给她引麻烦,一直谨小慎微,丝毫不敢有半点放纵。二叔三叔为了生意疲于奔命,父亲在官上的卑躬屈膝。所为的,就是乐正一家,后代延世的兴旺发达。
所以此时。绯心就算再惊讶也顾不得太多。她要这个荣耀。比任何一切都想要得到!
绯心亲手把荷花拼盘摆上桌。这荷花拼盘共三十六个。各自成小盘。相拼便是朵荷花造型。可据需要自行安排。三十六片可以拼全。也能随意拆减。瓷是皇家供窑烧地白瓷素花。淡淡水蕴色。白得润如玉。墨蕴若云浮。
云曦坐在檀木雕桌边上。看着绯心垂首动作。今天她又是亲自下厨。所以手上没任何环饰。十指如葱。骨骼纤细。肌如凝脂。托着盘。与瓷光相映。惹人迷离。更因盘中所盛地食物。泛起热气一蕴。竟让云曦有些恍惚。
绯心拼了约有十来样。中心小圆碟。边上团簇一圈。居然全是淮南地方上地小吃。什么梅干汤线。茶卷酥。糯米黄。粉蒸珍珠包。细米元子之类地。绯心就地取材。有些为了让皇上好入口。还是用了替材。比如这糯米黄。本来就是用打碎地咸蛋黄。加糯米粉揉着一蒸。但绯心给换成蟹黄。还有粉蒸珍珠包。本来外头是包一层薯粉沬子。绯心用地是玫瑰粉碎。
云曦瞧着这些小点。轻笑道:“真是没想到。贵妃一向有大家之风。还对这些子小吃有研究!”
云曦其实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但绯心就多想了几层。觉得皇上话里挟了别的意思,她深闺在家,从不抛头露脸,这些子街边小手艺又是打哪学的?
搁着平时,她也不解释,省得惹皇上不爽快。但这几天,她心里头激动的很,这才巴结的格外卖力。所以一听他的话,就忍不住脱口而出:“回皇上,因臣妾家姐最喜这些,臣妾家里便养得几个专门做小点的厨子。臣妾就是跟他们学的。”绯心一边替他布菜,一边轻声应着。
他扫了她一眼,制香,做小菜,反正不是家母喜欢就是家姐喜欢。进了宫,修枝插花,折腾盆栽,请什么白玉观音,金叶佛图,那就全是太后喜欢。平日家还顾着姐姐妹妹,玉灵芝,撺丝缀……她是忙,她天天忙的团团转,他成了墙角蹲着喝凉风的了!
绯心半晌听不见他开口,把小碟往他面前送了送,也不见他起筷。心里就有点慌了,再偷眼瞧他面色有些微戾,一时也搞不清哪里又说错话做错事惹他不爽了。她本能的就又有点想临阵脱逃,说实在的,他们之间这种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此时绯心是怎么也不能再脱阵,得知她能随圣南巡,这消息真的比三叔到京还要震憾。她现在都顾不得想别宫的会作何感想,只是想着千万不能再得罪他,让这件事再泡了汤!
她这般想着,但也实是说不出什么合适的劝他吃东西的话。只得壮了贼胆,又把小碟子往他跟前凑了凑。他瞧着她的指尖,再看她一脸可怜兮兮,莫明就里的样子。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说,执了箸随便挟了一点往嘴里放。其实她的手艺也谈不上多Jing,不过是东西新鲜,放到嘴里倒也别有风味。
“坐吧,陪朕也用些。”他轻声说,“这回你也用不着多带人,挑几个你用的上的便是。”
“是,臣妾谢皇上体恤。”绯心抿了唇,点头应着。小心翼翼的说,“皇上,这些还过得去吗?”
“不错。”他随口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