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长期保留有酒店房间,供高管下榻。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他入住的正是顾氏名下的房间,而若不是他突然插手,原本最可能住进去的人……
赵向新。
但湉湉之前与赵向新并不相识,她的警惕心再低,也不至于会去酒店房间,与一个陌生男人会面。把她带到那里去的,必然是她熟悉且信任的人。
……杨逸辛?
顾显直觉地否定了这个可能。
从许昌调查到的资料来看,自从杨逸辛的父亲杨万忠选择站在楚凌莲一边,杨家与湉湉母女便等同决裂。但从杨逸辛这些时日三番五次地接近湉湉,以她的反应来看,当初意欲将她推入火坑的应该不是他。湉湉虽然性子软,可实在被逼急了,也是会动手的——他自己不就尝过好几回?
——“假设你是一个领导,帮过一个下属,却又跟那个下属的敌人关系不错。然后你表现得像是对下属另眼相看,导致她被同事讨厌。请问这种情况,你的目的是什么?”
湉湉那日的问题里,“领导”不出意外,应该是赵向新;“下属”是她自己。那么“下属的敌人”,显然是将她诓骗到酒店房间里,陷害了她的人。
顾显心中,答案呼之欲出。
舷窗外,早晨的阳光从东方照耀过来,将飞机的影子投射在洁白的云层上,缓慢地移动着。顾显深吸一口气,强按下滔天的怒火,收回视线,打开手提电脑。
他此行,除了去出席一场业界峰会,还打算绕道瑞士,去疗养院探望祖父。
先前他对祖父的旧部多有容让,即便他们借着祖父的名义,没少给他制造阻力,以从中巩固自己的利益,他也多是以圆融的手段回击,好歹为对方保留几分体面。
然而祖父的控制欲,似乎有变本加厉的趋势。或许久居高位的人,到了年老力衰的年纪,总是会难以舍弃权柄,让自己变成一个无关紧要的闲人吧?
拒绝联姻,已然激怒了祖父,若是再放任他查到湉湉……
顾显心里也清楚,把老爷子孤立在疗养院里,手段过于简单粗暴,想必已经引起了他极大的反弹。可是他如果不当机立断,任由着老爷子真的发起狠来,后果更不堪设想。
既然新老更迭,冲突不可避免,那么索性借着这个机会,他要把积弊已久的顾氏彻底清理干净。
……
新的一周,对于垣耀科技来说,是天翻地覆的转折点——顾氏指派了职业经理人,来接替总裁一职。
职业经理人自然不会是光杆司令,手握着人事任免权,他先将几个重要职位换上了自己的人。
当然,明面上换了人,并不代表交接工作就能顺利进行。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原总裁楚凌莲在公司经营这些年来,任人唯亲,业务能力不怎么样,使绊子的功夫倒很专业。
新任总裁看着眼里,暂且按兵不动。
他接受指派,其实也就是不久前的事,而后很快,他就收到了垣耀元老杨万忠的示好。说实话,这个速度委实快得惊人——要知道,他收到消息,杨万忠的儿子与楚凌莲的女儿正在交往,原本还有些担心,若垣耀管理层是铁板一块,他想有什么大动作,难免要有一番伤筋动骨。
可杨万忠倒戈倒得如此迅速,就好像有人预测到动向,提前离间了他们似的——
难道是顾总布置的先手?
“老杨,财务那边你要卡紧一点。”办公室里,楚凌莲面色Yin沉,她身边的蒋鹿鸣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杨万忠敷衍地点点头,心道,“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全推给老子做。让我跟新总裁的人较劲,你再去安抚,打好关系?如意算盘打得倒是Jing。”
楚凌莲不疑有他,枪口又转向蒋鹿鸣,“不是说只要Q2的财报过关,总部就不会插手吗?现在是怎么一回事,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说来就来了!”
“赵叔就是那么说的啊!”蒋鹿鸣不满道,“你知道为了做平财报,我请了多好的会计师,跟着几天没睡觉吗?就会训我!”
杨万忠在心里撇嘴。行业最好的会计师,难道不是都在给顾氏工作吗?愿意接这种脏活儿的会计,又能是什么好鸟。
退一万步讲,她们还真以为一份炮制完美的财报,就能蒙混过关?
真是,被人坑了都不知道,难怪把好好一个垣耀管成如今这德性……
回到家里,杨万忠召来儿子。
“楚总——哦,现在是楚主管了——她搬办公室时我留意过,保险箱不在公司,想必是在她家里。你确定,她手里还有一份代持协议?”
杨逸辛点头,“鹿鸣有回说漏了嘴,应该没错。”
杨万忠摸着下巴,“你跟湉湉,最近还有联络吧?”
想起上回见面时的情形,杨逸辛略微迟疑了一下,“湉湉……目前对我有些芥蒂,毕竟……”
“那就好好儿哄哄她!”杨万忠不耐道,“你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小就跟着你‘逸辛哥哥’长‘逸辛哥哥’短的,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