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消失了六年。
“愣着作甚,宣啊!”皇帝双拳紧握,指尖冰冷且泛着苍白。
苏晨已经很久没有踏入这奉天殿,他的每一步都迈得很坦然,左右两旁的吸气声让他很是满足。
“草民苏晨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分别六年,再次重逢时,心心念念的人跪在面前行叩拜大礼。皇帝忽然觉得,这位子,竟让他觉察到一种比天人永隔还要遥远的距离。干涩得无以复加,竟是连平身都说不出口。
“草民虽无本奏,可有一事恳请皇上批准。”
“说。”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会这般沙哑。
苏晨缓缓抬头,道:“请皇上把草民归来的消息传播开来,稳定民心。一个月内,突厥一事便可解决。”
他……刚才说了些什么?皇帝有些不敢相信。
苏晨也不愿意相信。
樊国的苏家宗祠,其实就是苏璎若的行宫。活人受香火结果定也是成仙,可惜是坐地仙。苏璎若便是被这些香火生生带了回来,苏晨想同他们一起回到那边,自然不愿再让她受香火。
苏璎若爱惜她的子民,却主动提出要解决突厥一事。事情显而易见,苏晨归来,侵扰多日的突厥忽然撤军,那兰若观的香火定然又会红火起来。苏璎若生辰那日的奉香祭典定然是空前盛大。她,还能离开吗?
而一年一度的奉香大典,更是加剧了这一进程。苏璎若说,她受两世香火,虽只活了六百余年,却早就有了上千年的道行,这么些年,她一直在拒绝渡劫飞仙。这话是偷偷说给他听的,她怕姜云难过。
苏晨虽然只在那边住了六年,可却格外好运的赶上了三十年左右一次的兽族大典,他亲眼所见那边的住民对于兽神的敬仰与尊敬,也记得那一天姜离问他,要不要和他携手一起度过以后的岁月。
许久没有跪着,膝盖早已不习惯如此大礼。苏晨一脸坦然的伸手揉了揉膝盖,皇帝如梦初醒一般的冲身旁的伍公公道:“快赐坐!”
“不必了。”苏晨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面前的不再是太子爷,而是万岁爷,自己难道忘了吗,“草民谢主隆恩。”
坐在椅子上丝毫不觉的有什么不妥,芒刺在背也置若罔闻。“今儿个左丞相怎么不在?”万岁爷有些不爽快,分明是不愿通报苏晨归来的消息,治他个欺君罔上。
苏晨欠了欠身子道:“回皇上的话,苏丞相昨日为草民接风洗尘,今日宿醉才告假,望皇上恕罪。”
皇帝哦了一声,面上表情明显是柔和了许多,接下来明显心不在焉的把奏本评了一通,一挥袖子散了朝。苏晨知道自己走不掉,于是压根就没打算动身子。而按照樊国律例,这皇帝必定是打头里离开奉天殿的,于是在伍公公催促的眼神中不情愿的退到了后面。
殿内不允许百官攀谈,等了片刻见苏晨一脸无辜坐在那里,大臣们也明白了几分,都讪讪的道了别离开大殿。
皇帝这才快步走过来,把苏晨拉起来笑道:“晨你可回来了!”
苏晨嗯了一声,抬眼看他。
六年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和记忆中的少年并无太大区别。他年长皇帝三岁,皇帝如今不过是二十三岁罢了,于朝堂上自然是九五之尊,可于苏晨面前,原本的性子暴露无遗。
“皇上……”
“你不愿再喊我名字了?”
“……炤锱。”苏晨无奈,便由了他一回,若是过得几年,他也该明白这样终是不妥的,“我多年未入宫,也不知御花园可是有什么变化。”
皇帝拉了他的手,似乎六年的时光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距离感:“走,我陪你逛逛去。”
伍公公一直在旁边擦冷汗,与苏晨同年,自六岁起就开始伺候年仅三岁的樊炤锱,于面前两位都是知根知底,自然也明白自家主子对于苏家大少爷的感情,如今六年未见,怎么也想不到自家主子还是这般热忱。
御花园很大,可皇帝此刻却恨不得再大上十圈去,这样他就能陪着苏晨多走上一阵子:“晨,你入宫吧。”
苏晨微微侧目,依旧是当年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早先得了先帝的暗示,是一个甜头都没让樊炤锱尝着。在樊炤锱的眼里,苏晨确实是公子如玉,可惜总有一种不近不远的距离感,这股气势,倒像是父皇在世时的那股震慑力。
“我是说,你做个文官,可好?”近乎于小心翼翼,却也已经让人惊诧不已。
“皇上如今是九五之尊,切不可再这般说话。”苏晨低头看着池子里的锦鲤,右手搭在汉白玉栏杆上,“苏家已经位列左丞相,二叔那边也有入朝为官的苏家子孙,又何必多我一个。”
“那自是不同的。”樊炤锱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晨。概不说六年来容颜未改,他似乎更美了几分,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这一切都深深吸引着他。
看见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一位女子,凭着衣着打扮便也看出那便是当朝皇后,自己的妹妹苏玥。苏晨抬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