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与凡人的混血,在茕孑的地位地下,所以这把剑才用了产自地界的黑铁木作为主材料,象征其“低劣”血统。在我看来,这把剑着实算不上品级,但它至少是凡人供奉给神的武器,刺穿一条蟒蛇的皮肤也算绰绰有余。
我动用风系魔法,控风移物,将我手边的宝剑疾速送到场上。
至于这样做的后果……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
阿昙接住了剑。
巨蟒挣脱了Jing灵法术的控制,开始躁动,一个扫尾横扫四分之一的斗兽场,活人惊险地避开,而死人则被巨尾扫过,压成了rou泥、骨碎。
阿藻的眼睛、鼻孔、嘴巴、耳朵都流出了晶莹的蓝色血ye。她看着骑在巨蟒身上的阿昙,焦急大喊:“小心!!”
巨蟒吐出殷红的蛇信,阿昙看准了它嘴边的那一道缝隙,当机立断,用力将长剑从蛇口的侧边刺入。剑尖从蛇口的另一侧边穿出,她的左手立刻用剑鞘套住剑尖,在巨蟒的嘴里造出一个把手状的横栏。
紧接着,巨蟒疯了一样向前冲。阿昙利用巨蟒自身前冲的动力和自身重力,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握住剑鞘,整个人向后倒去,将巨蟒的嘴撕出了一个裂口!
我暗叹一声:绝妙的计谋!她在交锋前夕就准确推断出自己与巨蟒的力量悬殊,然后用非凡的勇气骑上巨蟒进入攻击的盲区,最后以借力的方式给巨蟒致命一击。
“趁现在!!弓箭!”阿昙用叫哑了的嗓子吼道。
有两个女孩得到的武器是弓箭,普通弓箭固然无法刺穿蟒皮,但现在巨蟒大张着口,露出了相对柔软的内部。
两个持弓箭的女孩左右并立,向巨蟒的嘴里射出数箭。很快,裂口的巨蟒就被射成了筛子。
巨蟒终于倒下了,身下源源不断地渗出鲜血,血腥味遥遥飘到了我的鼻腔内。阿昙的白裙彻底被染成了血红,她一身狰狞,风从她的身后吹起,骤然升起一股乖戾的煞气。
她费力将剑从巨蟒的身体里拔.出。剑身已污浊不堪,留下了数个被獠牙咬坏的缺口。
我的口中早已一片腥咸,鲜血充满了我的咽喉。
剑是剑灵的宿体,也是同生共死的宿命一体,剑在脱离剑灵的情况下被没有和剑灵缔结契约的人用来战斗,只会是一把普通的、没有任何灵力的剑。剑受到的一切损伤,都会对剑灵造成反噬。
我好不容易地将嘴里的血全咽了下去,忽然觉得命运又双叒叕玩弄了自己,要不是那天夜里莫名其妙和阿昙吵了一架,她也不会一气之下误会我,和我解除灵契;要不是在此之前解除了灵契,我现在也不至于被一条愚蠢的巨蟒弄得吐血还得往肚里咽。
裁判席宣判十五个女孩,胜利。
她们凭借在绝境中爆发出的惊人的毅力和勇气,获得了自由。
然而,场上的一十六人,没有一人享受到了胜利的喜悦。
场上的女孩——不,斗士们看到同伴不成人形的尸体、满地的鲜血和猛兽的内脏,有的当场呕吐,有的失声痛哭。她们长时间忍受饥饿,腹中早已没有食物残渣,呕吐也只能呕出一滩酸水。满身血污的阿昙搂住软瘫倒地的阿藻,身心俱疲,相拥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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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们凯旋。
阿昙走向我的那一刻,我仿佛感到了我早已死去的心脏又发出了跳动的声音。“阿昙,那天晚上,我就不该赴这场死亡邀约。”那样就不会连累你。
“不是这样的,”阿昙含泪摇头,“如果爻君没有赴约,我们也就不会来到这里。那么,这些女孩全部必死无疑。”
初见时,阿昙的外表冷淡凉薄、行事果断狠决,曾以为她过早看遍了世态炎凉,热血已冰。然而我渐渐了解她,即便隔着外表的那层冰,我也能感到她的热血在散发着全部的热量。其实,除却连累阿昙这一点,我从未后悔陷入胖公主的陷阱,因为至少这十五个本来将死的女孩得救,她们自由了。
万没想到,阿昙竟也丝毫没有责怪我。而且她心中所想与我如出一辙。
我问:“阿昙,你不怪我让你身陷险境、与猛兽殊死搏斗、甚至看到这么残忍的景象?”
阿昙沉默片刻,我看到泪水从她的眼中涌出,起初她没有哭出声,但后来她彻底哭了出来,边哭边喊:“你这叫什么问题?哪怕只能救一个人,也值得来一趟!所以说——不管再可怕、再危险、再令人悲痛,我们也应该来!”
我捧起她的脸颊,轻轻为她逝去眼泪。“哭吧,眼泪和笑一样,都不用忍住的……”
阿昙哭了一会儿,阿藻走了过来,阿昙便渐渐止住了眼泪。她的脾气就是这样倔,在有别人在场的时候,尤其是有她认为需要呵护的女孩子在的时候,她是绝不会示弱的。
哭完后的阿昙注意到了我颜色异样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