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沈默。
太阳一点点升到头顶,翻过三座低矮的山峰後,大军朝一座较为险峻的冰川攀登。此时大多数人都已经有些乏累了,稍不留神脚下就会打滑,倒在地上还好,爬起来再走就行了。要是不幸跌落到冰雪融成的幽深山涧中,那才真正要命。
而此时,俘虏们就恰好行在了最为危险的地段。此处离山顶约有两三百米,左侧是冰雪覆盖的陡峭山壁,右侧是悬崖,悬崖中部云雾缭绕,云雾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冰雪融成的溪涧。一条仅供一人勉强通行的尺宽绝壁小路蜿蜒绕山,大概有一百三十多米长。前面过去的众多兵士已经将路上的冰雪踩碎成泥泞,并在左侧山壁敲入了几十个可供抓握的铁楔,後面的人只要牢牢抓着铁楔行走,一般不会出什麽大问题。不过绝壁边寒风凛冽,吹得人的衣袍飒飒翻飞,无形又增加了行走的难度。
罗朱翻越山脉过来时,并没走过这种危险的小道。她有些担心地看向多吉和紮西朗措,两个男人冲她安抚地笑笑,先踏上小道的银猊则回首对她鼓励地低嗥一声。
她无奈地闭闭眼,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走也得走,就当做拿命在夜爬华山好了。深吸一口气,双手抓着左侧山壁上的铁楔,小心翼翼地往前方的小道迈出脚步。每走两步就要换一次抓握的铁楔,虽是走得心惊胆战,却要比想象中的恐怖好上太多。不过心里还是止不住地腹诽,尼玛的这支军队负责带路的到底是哪个蛋白质,明明还有一条又安全又好走的翻山道路,为毛要走这种考验心理素质,考验小脑平衡的绝壁小道?
看罗朱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多吉对紮西朗措微微点头。紮西朗措沈郁麻木的视线从他脸上漠然扫过,也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赶在他前面,紧随罗朱身後。
多吉跟在紮西朗措後面,背上一大捆枯枝枯草与他瘦削纤薄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行到中间,一股猛烈的寒风从绝壁刮过,背上悬空崖壁的大捆枯枝枯草摇摇晃晃,将他的身体也连带着晃颤起来。
“@#!”
走在多吉後面的是一匹马,马後跟着的是一个看押俘虏的兵士,隔着马瞧见男童晃颤得摇摇欲坠,忍不住出言呵斥了一声,警告他抓牢铁楔。然而呵斥刚完,行在他前方的马的右前蹄突然一拐,马身顿时重心不稳,踉跄向前撞上了多吉背上悬空的大捆枯枝枯草。
“啊──”多吉发出惊呼,马的冲撞力和枯枝枯草的拖累使他脱开了抓着铁楔的手,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後偏移,脚下张惶地一个倒退,竟是一脚踏空,与受惊嘶叫的马匹一道往云雾弥漫的悬崖坠落。
罗朱闻声猛然扭头,看到的就是多吉和马一道坠落的画面。顿时心神俱裂,尖利的嘶喊声破口而出:“多吉──”那瞬间,她的手松脱了铁楔,摇晃的身体被一条健壮有力的铁臂及时搂住,腰间的束带也被银猊一口叼住。
“多吉──多吉──多吉──”她疯了般朝什麽也看不见了的悬崖下不断嘶吼,泪流满面。凄厉的嘶吼声被猛烈的寒风刮散,在冰川之间隐隐回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让俘虏们骇呆了,也让异族兵士们惊怔住了,前行的队伍一时凝滞原地,唯余呼呼的风声和女人一声比一声悲戚沙哑的呜咽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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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鮮幣)第二百九九章 多吉墜崖(二)
“%¥#@!”
绝壁小道後突然传出一声冷厉的暴喝,震醒了陷入骇恐和惊怔的兵士与俘虏。那是行军中负责殿後的一个高级将领,在後面见队伍久久停滞不前,便冲到前面喝令队伍继续前行。
不过是一匹马和一个男童俘虏失足落崖,没什麽大不了的,不管是雪域高原还是德干高原,每年翻山失足死亡的人和马其实并不罕见。迅速回过神的兵士随即也叽里呱啦地冲俘虏们喝骂,督促他们往前赶路。
处在紮西朗措後面的兵士定定神,左手抓着铁楔加快脚步,右手抽出腰间略弯的长刀,明晃晃的刀锋直指还在失声哭喊的罗朱,口里发出狰狞的吼骂,大有再不移动脚步就砍人的意思。
“嗷呜──嗷呜──”银猊惊惧地低呜,赶紧松开罗朱的腰带,夹着尾巴扭身往前走。右後腿因过於张惶而踏到小道边缘,簌簌滚下些碎石沙泥,雄壮剽悍的身躯晃了晃,差点也失足坠落悬崖。
“多吉──多吉──”罗朱迷蒙的视野里看不清闪着寒光的利刃,耳朵也拒绝去听兵士的吼骂。只觉胸口好痛,心脏仿佛有一角碎裂了。临出发前,多吉才对她说今天爬山时将瞅准机会逃走,为什麽突然就被马撞下了悬崖?那样浓厚的云雾,那样幽深的悬崖,他要怎麽活!怎麽活!他说了要生生世世陪在她身边,说了会和她不离不弃的。明明全都说好了的,说好了的!他怎麽能违背誓言?怎麽能够违背!
“他走了。”紮西朗措哑声低述,不顾她的挣紮,右臂强行扣着她的腰,在兵士的刀尖下往前挪动。
“他没有!”罗朱嘶声反驳,倏地转头狠狠地瞪着他,眼里除了泪水还是泪水,咬牙咆哮,“他没有!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