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走进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幕。风华清绝的男子斜倚在床侧,半曲起一条腿,一只手随意搭在膝上,如云的白衣,垂落床下,轻轻摆动,暗华隐现。他双目微合,清冷的眉目间,却蕴藏一丝极为浅淡的温柔,一只手穿过少女浓密的秀发,呈环抱之姿,娇柔的少女紧贴在他身侧睡着,笑容恬然而满足,一只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搭在他肚腹之间。
这一幕,温馨动人。连池冷眼看了半晌,直到苏清绝慢慢睁眼,静若深潭的眸光转过来,启唇道:“太子。”
连池略颔首,走近来,问:“她怎样?”
“醒了一会。”绝垂眸看了凌悠然一眼,只见她睡得安然,唇边不由晕开一丝淡若水迹的笑意。
“毒可解了?”
“解了。性命暂时无碍。”
连池点头,看着他:“既如此,你可以走了。本宫命人送你回越。”
绝不动,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冷淡道:“可惜了我炮制的那几颗药丸,被太子给浪费了。那药丸虽好,却不易多服。眼下,又是一桩麻烦。”语气之中,颇有几分指责之意。
“本太子喜欢,谁也管不着!”连池莫名地感到不爽,冷哼一声,也在床沿坐下,意图很明显:你该让位了!
绝恍若未觉,侧转头,素白的手从那如云的乌发之中抽出,转而扶上凌悠然苍白的脸。连池霍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动作虽轻,却令人动弹不得半分。
“你该回越了,镇南王想必等急了。”
绝不语,静静与他对视。四目相交,擦出无形的火花。
“她尚需要我的医治,太子也说过,治不好她,人头落地。为保住这项上头颅,清绝,走不得。”绝散淡说道,却不容置疑。臂弯轻振,已挣开他的钳制。
“本太子允你走。”连池冷声道,金瞳寒光流泻,冷意摄人。
他却丝毫不惧,淡淡回视:“医者父母心,何况,我要么不治,要治便要治疗彻底,方对得起这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
“我从不知你还看重那等虚名!”连池讽刺,分明不信。
绝施施然起身,振了振衣袖,轻飘飘道:“绝与太子不熟,故而太子不知道不足为奇。”
连池沉眸,已是极为不悦。
“我要为她施针,还请太子回避。”
“这是本太子的寝室。”连池冷然道,挪到他刚才坐的位置,端坐如山,岿然不动。
“那我搬出去……”虚弱至极的嗓音响起,惹来二人侧目,只见凌悠然不知何时醒转,正半眯眼睛看着越太子,“抱歉,无意霸占太子寝室,无忧这就搬回自己的寝房。来人——”
“凌悠然!”连池猛地扼住她手腕,凌厉地瞪着她:“很好。”随即猛地甩开她的手,转身大步离开。
莫名其妙他气什么?凌悠然不理会,转向绝:“不是说施针么?开始吧。”
孰料,绝面无愧色地丢下一句:“骗他的。”
凌悠然:“……”绝竟也有腹黑的潜质?
*
次日一早,太女便被召来议事殿。
越太子要开始相商和谈事宜,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太意外,幸而太女早有准备,也并不需要凌悠然的参与。
双方坐下,还没等屁股坐热,连池便直接提出了条件:“要越国退兵,可。只要两国联姻。”
“联姻?”这条件着实出乎意料,太女准备好的一大堆筹码竟一个没用上。谁都知道,两国国情完全不同。一女尊男卑,一男尊女卑。谁又肯屈就谁?因此,这个联络的手段并不在考虑之内。
连池这一出,实在是意外中的意外。不仅仅是凤国这边,就是越国之臣,也满脸惊愕,显然事前并没有经过相商。
“如何?”连池曲起手指,轻叩桌面,令众人回了神。
太女收敛情绪,试探问:“不知太子提的联姻,怎样个联法?”
“自然是你凤国女子嫁过来!”连池笑道,这是毋庸置疑的。如今,占据主导权的,可是越国。
太女也情知多半如此,不过想确认下罢了,“那这人选,太子可已想好?”说着,目光于对方朝臣之间溜了一圈,在玉惊风的身上略微一顿。
玉惊风,乃太子近臣,更是心腹。
“人选,就无忧郡主吧……”连池漫不经心道,手指猛地在桌面敲了下,似一锤定音,“本太子的东宫空虚已久,无忧郡主虽非倾国绝色,却还勉强入眼,就以良娣之位许之!”
此言一出,便惹来一片反对声。
“太子万万不可!”
“休想!”
“那无忧郡主夫郎甚众,如此不贞不洁之女,怎配得上太子之尊!”越国臣子,为规劝,不惜当面说出令凤国难堪的话。
而凤国这边,臣子皆带怒容:“我凤国臣子岂可与人为妾,越太子此言也太侮辱人了!太女,此条件,绝不能允!”
一时间,两国臣子怒目相对,剑拔弩张。
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