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燃起熊熊大火,直冲云霄。
围观的人群发出欢呼,为着能烧死这妖女而喜悦鼓舞。
在腾空而起的烟雾中,闵霜衣飞快地瞥见段琴的目光,在这灼热逼人的火焰与日头下冷峻如坚冰,死死地望着自己。
“我恨死你。”她心里只说了这一句话。
浓烟已熏得她睁不开眼,闵霜衣惟有闭上双目。短短数十年鬼娘生涯,以此种方式结束是她从未想过的,不过死亦算是仁慈。若以后以不人不鬼的焦尸来挨过余生,那方是另一番的惨无人道。
忽然,她听见“反鬼皆杀”那群人一阵sao乱,围观的人群也发出惊呼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径直向自己飞来,她全身一紧,刚要脱口而出:
“夫人——”
手上的铁链并镣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哐啷敲开。闵霜衣顿觉自由,经受了数日折磨的身子却也已经支撑不住,软绵绵地倒地。
“夫人,你为什么来……”
她倒在来者的裙下,口中如此呢喃。可承想却被那人一把揽起,厉声喝道:“我不是夫人!你先好好睁眼,与我一齐杀出去再说!”
闵霜衣一惊,透过炎灼和黑烟勉强抬眼看时,才发现来人一袭玄衣,凤眼高斜,尖颌脸面,一手持剑,一手搂着自己,脸上尽是煞气。
她不由失声叫道:“二姐姐?!”
貂锦骂道:“与我起来!瘫在这里像什么话?!”她从背后剑鞘又抽出一把利剑,抛与闵霜衣。闵霜衣接住,沉重得全身便都一坠。这些日子来的折磨,已让她失却了不少力气,虽是勉强挣扎,亦不能够太稳。
“又是一个妖物!”“反鬼皆杀”的门徒按捺不住,纷纷想要涌上台去,却暂时止步于高台周围熊熊大火。
貂锦见闵霜衣实在力不能胜,无奈之下骂了一句,一手揽着她的腰,脚尖一点,绕那木桩几周,轻轻松松便脱了火围。
闵霜衣心里还在迷茫,貂锦原是拿她保血夫人脱的困,平日也尽寻她的不是,可见一心想要她死的。如今竟冒着险来劫她,让她一时不能反应过来。
“二姐姐,你如何来了?我原以为是夫人……”她道。
貂锦看也未曾看她一眼,只是道:“先逃出去再说!”
闵霜衣便也定了神,放眼望去。只是一看那台下多多少少百余来门徒,她的心便也忽然凉了——莫说靠着貂锦一人,便是她力气复原,二人合攻,也不可能突围出去。
“二姐姐,可是只有你一个人来了?”
貂锦不语,紧锁峨眉,攥着宝剑,将首先冲上来的两个门徒砍翻。稍得了空隙,她便低声道:“仅我一人,你稍稍给我挣挫些儿。”
闵霜衣看貂锦神色,大约她自己也知道凶多吉少。
最坏下场,不过是两人一同落在“反鬼皆杀”手里,在这高台上烧死罢了,也可不做个孤单鬼。若再杀翻两个门徒,便又赚了个倍,黄泉路上不甚寂寞。
打定主意,闵霜衣握起利剑,凝神静气护住右翼,貂锦护着左翼,合力向外突围。
如此砍倒了约有五、六个门徒,闵霜衣已觉得有些力有不逮。拼死撑着,看“反鬼皆杀”源源不断涌将过来,颇觉自己有慷慨赴死之意。
两剑空隙间能有片刻歇息时,她对貂锦道:“二姐姐,我竟不知来救我的是你。若此后有机会,我定报你这恩……”
貂锦只蔑笑一声,道:“你得空给我在这厢儿酸倒牙唧么歪的,不如先对付你的老实人。”
闵霜衣惊了一惊,抬头只见段琴提着剔骨尖刀,正一刀戳来。她慌忙举剑挡驾,那刀发出嘹亮铮鸣,震得她虎口微麻。
貂锦低声道:“这人武功深不可测,小心对付。”
段琴冷笑,大约看出闵霜衣已不是对手,反手便去攻貂锦。
闵霜衣见她刀法快且狠,野蛮无理,似乎招招都要取貂锦的要害。若是教她得手,虽是鬼娘不死,也铁定失去大半战力。貂锦先前在红泥居似乎已与段琴交过手,深知这人的厉害,套路便也变得谨慎,不敢轻举妄动。
然纵是如此,貂锦毕竟带着闵霜衣这个拖累,时时不忘回护,加上武功确实输段琴一大截,渐渐的落了下风。
一个疏忽,貂锦握剑的左手腕为段琴一刀挑破,暗红色的血花飞牵出一条引线,溅在地下起了黄尘。
“二姐姐!”闵霜衣吃力逼退面前门徒,想要回身护她——
貂锦咬着唇,左手宝剑已拿不稳。段琴冷冷地望着她,将右手尖刀一反,一刺,六合刀中的起手式,貂锦宝剑匡然落地。
“老实人,我今日可算是见识了,怪道夫人也栽在你手里。”貂锦语带讥讽地道。
段琴此时已如杀人机器一般,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举起尖刀。这一式,她要的便是捅进貂锦心窝。
闵霜衣心一横,手中利剑一挥,也不顾身边团团围上来的门徒,飞身扑向貂锦。
“段琴,住手!”
浑然的一喝,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