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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马蹄践踏在满地的落花上,正往这边来。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一向冷静自持的向枫扶着椅子,脸色刷白,唇齿颤抖,尽是哀伤之色,象是难以承受的样子。
那使者见她的样子,也生出悲凉来。
藏雪子民,无人不知长公主的建国奇勋,辅佐幼弟登基为王,伴君侧,为君王解忧伤。五年来风调雨顺,成就了藏雪如今复苏的繁荣景象,真可谓巾帼红颜,国中无人不尊敬。可谁又知堂堂长公主,双眼失明至此孤身寄住在草庐之间。
如今国中局势刚起,又起了这端变化。真不能不让人感叹,悲伤。
“长公主,皇后娘娘这还在宫中等着您拿主意呢?您可千万不能倒下……。”那使者说着也是伤心,君王爱民如子,没想会无故遭此噩耗,真是天不佑好人。
向枫的手紧紧的抓住椅子上的把手,以尽力的克制自己内心的痛楚。“好了,本宫已知道了,你先回去回皇后,叫娘娘莫悲伤,本宫即后回宫。”
“那属下先行告退。”说着急匆匆的离去了。
听着那声音远去了,向枫叫唤道。
“来人。”
“公主,您有什么吩咐。”侍女秋菊进了屋子,不知公主今日为何如此大呼,是跟刚才来的大人有关吗?
“去,赶快去南厢房,把公子叫起来,叫公子立刻来见本宫。”
向枫压低了声音来抑制自己的情绪。
“是。”
那侍女连忙下去了。平素公主从不以本宫自称,看来必然是出了大事。
不消片刻,那云汜风已经过来了,一身白衣,风度翩翩,倒也儒雅万分,脸上的神色一点也不似五年前那个惊恐的逃走的孩子。
“姑姑,您这一早找侄儿来。是有什么事要教导吗?”这话说的来得体,向枫她把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调教的太老成了。
向枫站了起来,云汜风伸手去接她。没想她却避过了,他没有说话,只是不明白今日姑姑为何如此。
“风儿,你跪下,对着皇城跪下,听到了吗?”
向枫声音严厉,一点都没有平时的和悦温柔之态。
“姑姑……。”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轻易跪下。
“你难道连姑姑的话也不信了吗?”
云汜风泯唇一言不发咚的一声,朝着门口皇城的方向跪了下来。
听了这阵声响,简直打在向枫的心上,泪水从清澈的眼底滑下脸庞。“风儿,你可知你父王和你母妃是怎么死的吗?”
云汜风的眼神紧紧的盯着这个女人的脸。他在等,等她说出一个他早已经知道的事情。也许逼她自己说出来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但是自己又怎么能说出来呢?温柔善良的母妃多无辜。这个女人,她爱藏雪,可是藏雪现在的繁荣又是用什么换来的呢?杀戮,逆上,弑兄。又或者等她自己说出来,她会好一点呢?这五年来,从未看她真的宽心笑过。
有时候真不明白自己该怎么想,该怎么对待。
今日怕要不得不面对这个已经逃避了五年的问题了,自己也不是一个八九岁的孩童了。
“五年前,你父王和母妃皆因我而死,不管你父亲他曾经做过什么,人lun道德上我都是弑兄逆上的罪人。你身为人子,今日可报杀父之仇。”向枫从怀中拿出一把短小的匕首,这匕首她还留着,正是七年前,她刺伤端木风情的那把。
“姑姑……。”
云汜风酸楚的笑了,他万没想到向枫会这样直接的说出来。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今天更重了,再多的无奈,却不知如何去做。
向枫拔出匕首,寒冽的反光闪耀过她失明的眼睛。
“风儿,姑姑要你答应我,永远别辜负藏雪。因为有太多的人会受苦,会有人和平儿、安儿还有桐儿一样流离失所,病痛、灾难、杀伐会让我们睡不能眠,食不能安……。”
她说着,眼睛闭上,泪水从眼角落到云汜风的衣边。
云汜风手中拿着向枫强塞过来的匕首,闭着眼睛却不知道要怎么办,眼角沾上shi意。“姑姑,您太固执了,固执的放不开藏雪的一切。”
“风儿,你不要为你父王报仇,也要想想你母妃,那是一个温婉如水一样的女子……。”
“够了,不要再说了。”云汜风的眼神黯淡下来。刚shi润的眼睛,全给向枫残忍的逼迫了回去。“苍天在上,后土在下。我,云汜风在此立誓,终生不负藏雪。”
这句承诺,正是向枫愿用命来换的誓言。
“风儿,你既已答应姑姑,为何还不动手。”
这个时候才觉得命是很珍贵的,因为连最亲爱的人还没有见到过。她身为藏雪皇室的这一生随着这句话,解脱了,自由了。
云汜风站了起来。
“姑姑,您还是活着吧,您活着,我才能做到我的誓言。不然我怕我自己,我怕我自己一个人背负着这份沉重会受不了。